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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自己做早餐 　　 　　美国孩子过了16岁就获得了独立的权利。 　　儿子满16岁了。16年来，我习惯了每天早上的家庭交响曲：我尚在睡梦中，只要听见儿子的洗澡声，就赶快揉着眼睛，披了睡衣，冲进厨房，给他做早餐。荷包蛋、炸香肠、烤面包黄油加果酱、混沌汤、叉烧包、油豆腐线粉汤。反正天天换花样，有中有洋，忙得心甘情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自己来，你去睡觉。”但是那儿子不知怎么了，不由分说，把我连推带抱，送回了睡房。留给我的是他高大的背影，拦腰扎一条大浴巾，露着壮实的肩膀，水珠在乌黑的头发上闪烁。 　　我错读了他，以为儿子体谅母亲的辛苦。第二天更加积极，隔夜给闹钟上了发条，比儿子起得早，等他从澡堂出来，早餐香喷喷，等儿子去享受。谁知道，一顿早餐，成了母子间一场战争的导火线。他说：“我自己做早餐，你没有听到吗？”我说：“妈妈照顾你，错在哪里？”“我不要你的照顾，可不可以？”我很生气，觉得儿子怎么不懂得什么叫爱。儿子振振有词地反击道：“你不让我长大！”就这样，他罢吃，饿着肚子去上学。绝不绝？绝得让娘伤心。他是故意的，因为不绝，不能赢得战争的胜利。“免费服务呀，你生在福中不知福啊！”“妈妈，你要让我长大，要让我自己照顾自己。”“你做的早餐没有妈妈做的好吃呀！”我笑着说。“我宁可吃得差一些。”他说得很认真。我便让他做，悄悄地躲在睡房，开一点门缝偷偷看。瞧他那个手忙脚乱的样子，心一疼，双脚不听脑袋指挥，又跑到厨房去了。“妈妈，你走开！”他对着我吼叫。儿子不用我照顾了，连为他弄早餐的权力都被剥夺了。晚上我们交流，他说：“小时候，你教我学游泳，我一边游，一边总是拉着你的手。后来，你一狠心，把我的头往水里按，自己游走了。我就这样学会了游泳，妈妈还记得吗？” 　　这就是儿子的16岁“独立宣言”，做母亲的，不免觉得有点失落。家长的错误，常常在一个“爱”字上。美国人说tough love，是以反“爱”的形式达到真爱的目的。所以，孩子长大了，宁可把他们从家里赶出去，让他们用打工辛苦赚来的钱去租房子。不管父母多么富有，孩子一般不会歧视劳动阶级，因为他们自己有了当平民的体验。用自己的钱去支付生活开支，让孩子为了切身利益去奋斗，有动力而且目标鲜明。没有父母的保护伞，跌倒了，要靠自己爬起来，跌一次，胆子大一些，对世事便能应付自如。 　　总之，培养一个独立的孩子，才是货真价实的德智体全面发展，授渔代替送鱼，是给孩子最好的礼物。相比之下，我的儿子要求自己做一顿早饭，真是太小太小的意思啦！说也真怪，承认了儿子的独立宣言，就像服了镇静剂一样，连孩子在厨房里大闹天宫都没有听见。庆幸自己没有坚持错误，否则的话，非但伺侯不了他的早饭，恐怕连他的人影都看不见。 　　由此，我又想起早些时候，儿子曾宣告吃素。那是一天晚上，我精心为他烤的童子鸡被完整地剩在餐盘里。看到我不解的神色，他为难地说：“妈咪，不是烤得不好吃，是我决定吃素了。别不高兴，那是我的选择。”在美国，选择是保护个性最厉害的武器。不到16岁的孩子，开口闭口谈选择，书上说，那是孩子开始成熟，走向独立的好现象。做家长的只能因势利导，不能背道而驰。 　　其实孩子们吃素蔚然成风，与他们从小抚养宠物有关系。我们家曾经养了一对鸭子，从小鸭一直养到生蛋。在一个暴风雨的晚上，鸭屋漏水，鸭子跑了出来，结果被野生动物咬伤了，鲜血淋漓，儿子心疼得流泪，和我们一起送鸭子去兽医诊所看急诊。有个中国朋友说：“花那个钱干吗？杀了吃呗！”儿子听了怒目圆睁：“你杀它，我杀你！”老公说：“家长照顾孩子，孩子照顾宠物。宠物给孩子施送爱心的机会。”我恍然大悟：宠物代表弱者，是同情的对象，所以孩子们的心灵中有吃素的净土，健康并不在首位。儿子吃素了，这是他的选择呀！做家长的，听到“选择”两个字，能不胆战心惊吗？打仗有啥用啊？选择是人权呀！ 　　记得一位美国同事曾对我说过：如果孩子是野草，就让他疯长，如果孩子是鲜花，就让他盛开。当时我觉得不可思议，但现在对这话有了新的认识。确实，不教―成了儿子所说的自由，不教―促成了他独立思考的习惯和解决问题的能力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