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颉刚故事学范式回顾与检讨_以_孟姜女故事研究_为中心.pdfVIP

( ) ( ) ( ) 2008 年第 2 期 第 23 卷 清华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 No . 2 2008 Vol . 23 顾颉刚故事学范式回顾与检讨 ———以“孟姜女故事研究”为中心 施爱东 　　摘 　要 : 以顾颉刚系列孟姜女故事研究为代表的“历史演进法”不仅在史学领域具有重要意义 ,也奠定了中国 故事学最坚实的学科范式 ,提出了一套具有普遍意义的故事学理论命题 ,但是由胡适提倡 、顾颉刚实践的“演进公 式”,其局限性也是非常明显的。局限性主要表现为一源单线的理论预设与故事生长的多向性特点之间的不相符 、 故事讲述的复杂多样与文献记载的偶然片面之间的矛盾 , 以及在材料解读过程中基于进化论假设的片面性导向。 顾颉刚故事学范式的科学贡献在于突出体现了合情推理诸形式在人文科学中的恰当应用 。虽然基于合情推理的 上古史研究在理论上是永远不可能被证实的 ,但是 ,学术研究的尊严不在于是否能找到一个终极结论 ,而在于具体 的研究方法和是否体现了时代的科学水平 ,研究过程是否合乎学术规范 ,研究成果是否充分体现了人类思考问题 和解决问题的能力、闪烁出人类智慧的光芒 。据此衡量 ,我们认为顾颉刚的工作是出色而伟大的。 关键词 : 民俗学 ; 　故事学 ; 　历时研究 ; 　历史演进法 ; 　科学革命 ( ) 作者简介 : 施爱东 , 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副研究员 北京 100732 尽管顾颉刚不断强调 自己只想做个史学家 , 及叙事模式的读书笔记 ,奠立了中国故事学的理 民间文学的研究只是其副产品 ,但正是这些天才 论基础 ,“标志着中国现代民间文学研究新范式的 ④ 的副产品 ,开始了中国故事学乃至民俗学的历史 建立”。 ① 纪元 。 1924 年 ,顾颉刚《孟姜女故事的转变》甫一出 一 、顾颉刚故事学范式 世 ,就被刘半农誉为“二千五百年来一篇有价值的 的确立与传播 ② 文章”。 此后几年 ,他又展开了一系列的孟姜女 故事研究与讨论 :“我们深信孟姜女的故事研究清 顾颉刚的孟姜女故事研究与他的古史研究基 楚时 ,别种故事的研究也都有了凭藉 ……我们只 于同样的学术理念 ,即“用历史演进的见解来观察 ③ ⑤ 是借了她的故事来打出一条故事研究的大道 。” 历史上的传说”, 试图从故事的变迁中寻找古史 后来 ,他又以相似的方法写出《嫦娥故事之演化》、 传说演变的一般规律 。胡适从“禹的演进史”中替 《羿的故事》、《尾生故事》等系列论文 , 以及大量涉 顾颉刚归纳出一个“颠扑不破的”、“愈用愈见功效 ① 按现行的学科分类 , 民俗学 、民间文学 、故事学之间是这样一种关系 :故事学从属于民间文学 , 民间文学从属于民俗学 。 但在民俗学草创时期 ,学科划分并没有这么细 ,所以, 以下讨论以及部分引文中 ,有借用民俗学发展状况讨论故事学发 展的情况 。同样 , 由于学术界对传说与故事两种文体也未能清晰划分 , 引文中大量出现的“传说”一词 ,可以作“故事” 理解 。 ② 转引自刘复 1925 年 1 月 2 日致顾颉刚信 ,《歌谣》周刊第 83 号 ,1925 年 3 月 22 日。 ③ 顾颉刚 :《孟姜女专号的小结束》,《歌谣》周刊第 96 号 ,1925 年 6 月 2 1 日。 ④ 户晓辉 :《论顾颉刚研究孟姜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