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孩子.doc

晚安，孩子 最早看到那些孩子的照片，是在朋友哨红的电脑里。 去年，哨红曾去天津武清区“和平之君”福利院做义工，那里主要收养了0至6岁，身体有残疾又被父母遗弃的孩子。福利院的工作便是照顾这些孩子成长，并为他们做一些康复的训练。顺着照片的次序，哨红给我讲了每一个孩子的病史， 有的得了白化病，有的长了不少黑斑点，有的两眼分得很开，有的坐在轮椅上，有的表面看起来正常，其实脑部先天发育不全，致使到了5岁都还不会行走、说话。一听，就让人觉得心酸。但另一方面，他们又穿着鲜亮，手里拿着漂亮的玩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每个孩子都有几段好笑好玩的故事，由哨红娓娓道来，听得我如痴如醉。 那真是一个奇异的世界，它离我那么远，又那么近。哨红说，“虽然有人照顾，但他们很孤单，非常喜欢人抱。”这句话打动了我，觉得也许自己也能去，哪怕只是看看他们，抱抱他们。 今年暑假，终于心愿达成，我和好友胡瑜一起抵津。 第一次在工作人员小刘的陪同下参观福利院，就被孩子们缠住了。4楼的小孩一看见有人来，就张开双臂，示意要抱，一下子就认出了一个长满黑斑点的小孩，哨红叫他“点点”，他冲到我的脚下，充满渴望大眼睛盯着我，拉着我的衣角。一下子要抱这个初识的孩子，真有点紧张别扭，但孩子要求得那么急切，我只好低下身，奋力地抱起了他，双臂拥有了一份重量，这份重量也帮助我一下子克服了自己的第一道心理防线。之前，我一直都以为自己并不善于和年纪太小的孩子相处，但此时，“点点”让我觉得这个障碍是我自己假想出来的。“点点”很开心，似乎与我认识了许久，然而没过一会儿，又伸手要胡瑜抱，哎，原来“点点”是喜欢被“抱起”的感觉呀！ 抱起，是不是一次抬高？突然想起自己小的时候，似乎并不喜欢被人抱呀，面对要抱我、亲我的人，总是努力躲开，而今想来真是被人宠坏了，像这些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对抱他的陌生人反而是不抗拒，只要温暖便会满足。 离开了这些孩子，小刘带我进入了工作的地方。按着工作的需要，我被分在了“苹果组”，胡瑜则在“草莓组”。孩子们主要按照身体、智力的发育程度分成不同的水果小组，如“草莓”、“香蕉”、“樱桃”等。“苹果组”的孩子年纪比较大些，能力也比较强，大多能自己吃饭，走路，玩东西，只是因脑瘫等疾病的缘故大多还不会说话。而“草莓组”则多是不会走路，常常只能坐在木条桌边，要别人陪他玩。 我喜欢“苹果组”的大房间，墙壁上画满了图画，这里画的是蓝色的海洋世界。一走进去，就以为来到了童话王国。还没熟悉环境，全组唯一的女孩康宜就喜欢上了我，拉着我的手，示意我陪她走到墙边，我笑着搂着她走到那里，她指着一个图案，似乎在问我是什么。“是鱼！热带鱼！”我大声慢慢地叫，又指一个，“海星……大海星。”她很开心我的回答，笑着踮起略有残疾的脚指着高处，她够不着的图画，“啊！”她叫着，仿佛继续问，“是海豚，聪明的海豚”，我顺势就把她抱起，“来，让你摸摸它，它多么漂亮，看，它的眼睛和你的眼睛一样大，一样漂亮！”孩子乐坏了，久久不愿下来。可是，我已经支持不住了，一个4岁孩子的重量，还是超出了我能久抱的极限。抱不动了，两人就坐在地垫上，她又开始问这是什么，我便又开始一个一个地教她说，以后几天，康宜还是缠着我问这问那。有一次，我反问她这是什么时，她突然含糊地吐出了“鱼”这个音。 当她自己说出来的那一刻，在我听来，一个字就是一首诗呀！最素朴，最美妙的诗，仿佛这个字才被造出来，从我们祖先的嘴里游出来，游到了她的嘴里，泛起层层涟漪。“鱼！”孩子，你让我重新认识了它。 康宜和其他孩子比起来，智力发育更快些，我们和她说话，她都明白，只是有时爱发脾气。她左腿的脚踝骨长歪了，不能正常走路，每次她兴冲冲地拉着我要走一段路的时候，旁边的保育员阿姨就会轻声提醒：“康宜，你的脚不能走路，再走就更坏啦。”每次听到这最轻微温柔不过的责备时，她都会从开心变成不开心，天空由晴转阴似的，忽然就坐下来，趴在地垫上，用手抱住脸，小声地抽泣。这个孩子知道自己的不幸。每次她哭，我都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才好，这不像被其他孩子打了一下，不像自己摔疼了，疼痛都会过去，这个是她自己清楚的痛苦，她的脚和别人不一样。哭了一会儿，她似乎觉得好受了，因为这不能改变，脸上挂着眼泪，对着墙壁。我拿玩具给她玩，她也没有兴致。我不知道她如果有一天她会讲话了，会不会问我为什么她和别人不一样？为何上天对她不公平？在她身边沉默的时候，我便会觉得自己读那么多书，真是没用，要编一个理由来安慰她，待出口时，又觉得只是谎言。她低头摸着自己的左脚，又摸了摸右脚，停了停，抬起头，看着墙壁，开始用手划着那条鱼了。我突然也从沉默中惊醒，附和地说：“很好，我们来画鱼吧！康宜以后要做画家！”她没什么表情，继续画着，画着画着，似乎又回到了常态，转给身，眼睛红红地，对我莞尔一笑。 和知道自己不幸的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