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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稷、朱蒙神话演变轨迹的比较 125 后稷、朱蒙神话演变轨迹的比较 李炳海 古代各族都有自己的祖先神话。由于所处历史阶段的相似以及各 族先民原始思维所具有的某些共性，各族祖先神话往往出现惊人的相 似性，甚至在一些细节上也完全相同。对此，许多学者进行过深入的梳 理和比较，已经在学术界达成普遍的共识。我们如果在对各族原始的 祖先神话进行静态审视之后，再对这些神话的传播、演变作历时性的考 察，会发现如下现象：几个部族祖先神话的原始形态极其相似，但是，由 于各族祖先神话是在不同的文化生态中传播、演变，它们留下的发展轨 迹往往有很大的差异，甚至大相径庭。后稷、朱蒙神话就是如此。它们 的原始形态多有相似，后来的演变却各有自己的走向，时同时异，呈现 出复杂的局面。 后稷是周族男性始祖，朱蒙是夫余族血统，后来成为高句丽的祖先 神，都是东方民族的英雄祖先。关于他们的孕育诞生，均有神话流传。 后稷神话始见于诗《经·大雅·生民》。相传他诞生后有如下经历： l26 东方丛刊2OO24· 诞弥厥月，先生如达。不坼不副，无苔无害。以赫厥灵，上帝 不宁。不康梗祀，居然生子。 诞真之隘巷，牛羊腓字之；诞宾之平林，会伐平林；诞真之寒 冰，乌覆翼之；乌乃去矣，后稷呱矣。 相传姜螈在祭祀祈子过程中脚踩上帝的足印，怀孕而生后稷。初 生时的后稷包在胎衣里，像羔羊初生状，逾月未出。虽然没有什么灾 害，但人们总觉得反常，以为是把上帝惊动了。于是，这颗巨卵先后几 次被弃置，幸亏得到牛羊、伐木人的庇护，才免于一死。后来在巨鸟的 覆翼下破壳而出，啼叫声悠长洪亮。这是一个传奇故事，主要情节围绕 着卵而展开：后稷初生时是～颗巨卵，因逾月不开而有弃卵之举，最后 借助于鸟的孵化巨卵裂开，后稷发出啼哭声。 朱蒙的孕育、诞生神话见于魏《书·高句丽传》： 高句丽者，出于夫余，自言先祖朱蒙。朱蒙母河伯女，为夫余 王闭于室中，为日所照，引身避之，日影又逐。既而有孕，生一卵， 大如五升。夫余王弃之与犬，犬不食；弃之与豕，豕又不食；弃之 路，牛马避之；后弃之野，众鸟以毛茹之。夫余王割剖之，不能破， 遂还其母。其母以物裹之，置于暖处，有一男破觳而出。及其长 也，字之曰朱蒙。 朱蒙出生后的传奇经历和后稷极其相似，只有微小的差异，主要故 事情节也是围绕着卵而展开，从生卵、弃卵到孵卵，前后一脉相承。魏《 书》成书于北朝，魏收是主要撰写人。北朝是鲜卑族建立起的政权，北 方各民族在此期间进行了充分的融合。魏收作为北齐著名文人和朝廷 命官，与各少数民族成员多有接触。因此，可以认定魏《书·高句丽传》 记载的朱蒙神话基本保持了它的原始形态，体现的是卵崇拜观念，与 大《雅·生民》记载的后稷神话是相通的。 史《记·周本纪》对后稷的孕育、出生经历有如下叙述： 姜原出野，见巨人迹，心忻然说，欲践之，践之而身动如孕者。 居期而生子，以为不祥。弃之隘巷，马牛过者皆辟不践；徙置之林 中，适会山林多人，迁之；而弃渠中冰上，飞乌以其翼覆荐之。姜原 以为神，遂收养长之。 后稷、朱蒙神话演变轨迹的比较 127 这段文字与诗《经·大雅生·民》记载的后稷神话颇为相似，司马迁 对生《民》一诗确实有所借鉴。可是，我们如果将两者加以仔细对照，就 会发现它们之间的重大差异。据大《雅生·民》记载，后稷初生时包在胎 衣里，是颗巨卵，经月不开，于是相继几次被弃置，经历了一系列风险， 最后在鸟的孵化下才破壳而出。而在史《记周·本纪》中，虽然保留了后 稷初生被弃的经历，却删去了生卵、弃卵、出卵的细节，仿佛后稷生下来 就是肉胎，与普通婴儿没有区别。几次遭到弃置的不是巨卵，而是婴 儿。从大《雅·生民》到史《记·周本纪》，后稷出生神话经历了微妙的变 化，卵生变成胎生，弃卵变成弃婴。这个变化是通过司马迁对诗《经·大 雅·生民》的改造而实现的。司马迁所作的改造也不是凭空设想，而是 以当时的民间传说为根据。民间传说已经对后稷出生的原始神话进行 了初步改造，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