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汉译佛经和敦煌变文中由「於」引出的宾语小句.PDFVIP

清華中文學報 第十三期 2015 年 6 月 頁 153-180 國立清華大學中國文學系 中古漢譯佛經和敦煌變文中由「於」 引出的賓語小句  梁銀峰 摘要 在中古漢譯佛經以及深受漢譯佛經語言影響的晚唐五代的敦煌 變文中，介詞「於」有時可以位於主句的動詞和賓語小句之間，起到 類似於英語中標補詞 that的作用。本文認為，中古漢譯佛經和敦煌變 文中的標補詞「於」的產生與語言的接觸有關，雖然這個語法成分在 具體借用機制上與漢語史上其他類型的外借成分有相似之處（借用之 前最初的意義與被借用的意義類似） ，但後者通常是直接借用，而前 者是在借用賓格標記的基礎上的進一步蛻變。值得注意的是，由於標 補詞「於」與漢語的固有語法系統不相容，因而產生後很快退出歷史 舞臺。 關鍵詞：語言接觸、借用機制、標補詞、於  本文的寫作獲國家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漢語指示詞系統的歷時演變」（12BYY085）、教 育 部 人 文 社 會 科 學 研 究 青 年 基 金 項 目 「 古 漢 語 主 從 句 和 從 屬 句 的 產 生 及 其 演 變 」 （12YJC740057）、復旦大學自主科研項目「漢語跨小句語法化的歷時研究」以及 2012 年 度復旦大學「卓學計畫」科研經費等資助。本文初稿曾在「元白話與近代漢語研究（2014 ） 國際學術研討會」（2014 年 7 月，武漢）上宣讀，會議上得到部分學者的寶貴意見，本文在 修改過程中吸收了《清華中文學報》匿名審稿專家提出的詳盡而寶貴的意見，謹在此一併 表達真誠的謝意。  復旦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系副教授。 153 清華 學報 一、引言 在漫長的漢語發展史上，重新分析和類推無疑是導致漢語語法系 統發生演變的重要內因，而由於漢語與異質語言（境內的少族民族語 言或境外的外國語言）長時期地保持接觸而導致的借用現象則是漢語 語法系統發生演變的重要外因，探討漢語語法如何借用異質語言中的 語法成分（即借用的具體機制）是近些年漢語語法史學界關注的重要 視角。中古漢譯佛經和晚唐五代敦煌變文中的介詞「於」引導賓語小 句的用法是佛經原典語言深刻影響漢語的結果，本文擬首先從語法性 質上對介詞「於」的這種特殊用法做出界定，其次擬從語言接觸的角 度嘗試對這種特殊用法的由來做出探討，最後擬從借用機制上分析比 較它與其他類型的借用現象有何不同。 二、中古漢譯佛經和敦煌變文中引導賓語小句的介詞 「於」 漢語的主謂結構從古至今都可以自由地進入句子充當句法成 1 分，而不必借助於起引導作用的標補詞（complementizers ）， 主謂 結構進入句子充當句法成分時，在句子中相當於一個名詞。比如在英 語中，起名詞作用的各種從句，如主語從句、賓語從句、表語從句和 同位語從句等經常由標補詞 that 來引導。如： （1） That light travels in straight lines is known to all. （2 ） Everybody knows that matter takes up space. （3 ） It looks that it is going to rain. 1 中國大陸有些學者翻譯為「標句詞」，但由於漢語中這個語法成分所引導的不全是小句形式 （也可以是短語）。所以我們還是採用「標補詞」的譯法。 154 中古漢譯佛經和敦煌變文中由「於」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