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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公益基金会现状 资中筠：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院，前所长，《财富的归宿-美国现代公益基金会述评》作 者。 摘要： 过去十多年来，随着中国经济的繁荣和 GDP 的快速增长，社会两极分化也在急剧扩大。因此历史悠久 的慈善观念又自发地涌现出来。政府由于已经无力把社会福利的需要全部包下来，对与公益慈善活动的态 度也更加积极并加以鼓励。目前非盈利组织的主要部分还是官办基金会，这是中国特定条件下的产物。私 人发起的公益组织遇到的障碍主要是“双重注册”的规定和模糊的税收政策。但是，在严格禁止和完全合 法之间还有相当宽泛的领域可以进行活动，可以称为“灰色地带”，这也是中国特色。正是在这一地带中， 最近几年来各种公益组织和活动蓬勃兴起。除了个人的努力外，企业和企业家的觉悟也在提高。“企业公 民”一词以及“企业社会责任”的观念也在深入人心。所有这些，对教育、扶贫、环保、妇女儿童和残疾人 的救助以及学术活动都做出了积极贡献。这一现象显示了由社会客观需要产生的不可逆转的潮流以及在社 会中蕴藏着的丰富的做善事的意愿。尽管目前中国的公益基金会还很不成熟，总的说来，有利因素还是远 超过不利因素。可以说，21 世纪的开始正好与中国公益事业的新阶段相吻合。公益事业的发展从长远看是 公民社会建设的一部分，但是目前的中国距离西方人可能期待的真正公民社会的形成还有很长的路。 历史的循环轨迹 中国从计划经济到开始肯定市场经济和物质刺激以及追求利润的正当性还不到 30 年。 长期被压抑的对舒适的物质生活和致富的欲望突然被释放出来，立即显示无限的活力。曾几 何时，随着经济繁荣和 GDP 的迅速增长，社会的两级分化急剧发展，于是缓解贫富差距的 问题也提上了日程。 与此同时，原来号称“从摇篮到坟墓党和政府一切都管”的旧制度已经难以为继，事 关人民基本生活和社会保障出现大片真空有待填补。于是，历史悠久的“慈善”活动开始自 发地涌现出来。这一曾经为共产党批判为富人麻痹劳动人民斗志的、伪善的事物开始得到政 府的肯定甚至鼓励。自上个世纪 90 年代后半期以来，非盈利组织（NPO）?持续增长，为 21 世纪初开始的公益事业的繁荣发达奠定基础。这样，在不到 30 年的期间，中国的发展轨迹 走了两个重叠的圆圈：从一个倡导平均主义的贫困社会到两级分化的繁荣经济；从否定社 会不平等的存在并拒斥一切私人慈善行为到承认贫富悬殊的现实并鼓励帮助弱势群体的慈 善行为。 在中国法规下的 NPOs 总的说来，中国的有关法规中关于“营利”与非“营利”组织，以及“公益”、“慈善 ”的含义，其活动范围，对可问责性的要求和注册制度在原则上与其他国家没有太大区别。 中国的特点主要在以下两点：一是“双重注册”，二是税收优惠政策模糊。 “双重注册”主要是必须有“主管单位”。 中国的民政部民间团体管理局负责“社会 团体”的注册，但是每一个团体必须找到一个在政府部门内的“主管单位”负责监管并对 上级和民政部负责，才能注册。这样，任何“民间团体”不论是学术、行业或公益性质，归 根结底都在一定政府机构的监管之下。实际上通常这种监管是非常松散的，甚至看不到，但 是在需要时，随时有权决定有关团体的命运。 第二是税收政策模糊。即使得到合法注册的基金会，在税收优惠上也只有原则规定，缺 乏实际可操作性。有关条例中对于非盈利组织的资格、限制、注册程序等规定都很具体，而对 ? 在中国 NPO 用得比 NGO 多，因为中国真正意义上的非政府组织不多，且易引起某种疑虑。 1 于“向公共福利事业捐献的个人和组织”给予“税收优惠”的提法却很模糊，只有原则， 没有具体操作程序。在现实中，许多 NPOs 采取“中国方式”，及每年就一个个项目与税务 部门或有关官员协商，争取减免税收。 2004 年 2 月中国政府颁布了新的《基金会管理条例》，于当年 6 月 1 日生效。《新条例》是 在多年来有关各方呼吁的基础上，听取了专家的意见，并借鉴国际经验而制定的， 在精神 上和具体细节上比以前都有很大的进步。 表现在: 除强调 “管理” 外, 增加了“促进社 会力量参加公共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