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末北京话中的异读_以富善_华英袖珍字典_为标本_张树铮.pdf

第 54 卷 第 2 期 2014 年 3 月 吉林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Jilin University Journal Social Sciences Edition Vol． 54 No． 2 Mar. ，2014 □汉语语言学研究 19 世纪末北京话中的异读 ———以富善《华英袖珍字典》为标本 张 树 铮 ［摘 要］ 富善是 19 世纪后半叶开始在北京附近生活了近 60 年的著名美国传教士和翻译家，他所 编的《华英袖珍字典》是记录当时北京音的重要资料。该字典通过多种方式保留了北京话大量的 旧时异读，反映了连读音变、现代已消失的音节、俗读和文读、古庄组字声母异读、古入声字的声 调和韵母异读等重要语音现象。 ［关键词］ 富善; 《华英袖珍字典》; 北京话; 异读 ［收稿日期］ 2013 － 10 － 30 ［作者简介］ 张树铮，山东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教授，文学博士。( 济南 250100) 一、富善和他的 《华英袖珍字典》 富善 ( Chauncey Goodrich，1836 年 6 月 4 日—1925 年 9 月 18 日①) ，是 19 世纪后半叶在中 国的著名外国传教士，中文《圣经》官话和合本译者之一。他出生在美国马萨诸塞州，1865 年 受美国公理会派遣，来到中国北京传教。1872 年回美国，1873 年再次来到中国通州 ( 今北京市 通州区) 。1885 年第二次回美国，1887 年春重回通州。他在中国的主要工作是在通州的神学院任 教和翻译。1890 年，他被指定为《圣经》汉语官话和合本的七人翻译委员会成员之一，1908 年 起担任委员会主席，1917 年全书定稿。富善长期在中国工作和生活，精通汉语特别是北京附近 的方言，除《华英袖珍字典》 ( 1891 年) ［1］外，还编写过《官话萃珍》 ( 1898 年) ［2 － 3］。1925 年， 在来华整整 60 周年之后，富善溘然长逝，终年 89 岁。 《华英袖珍字典》为英文版，书名为 A pocket dictionary Chinese-English and Pekingese syllabary。 富善自称该字典收汉字 10 587 个，实为 10 574 字，其中异体字、异读字均分别计数。汉字读音 用威妥玛式拼音注音，按字母序排列。每个音节 ( 不计声调) 的字只在开头标拼音，每个汉字 的右上角用“1、2、3、4”标出声调。每个汉字后列该字部首，其后列有 Williams’Syllabic Dic- tionary 中的相应页码，最后是英语的释义。释义中不同义项用逗号隔开。如果有异读，则在释义 后加分号，然后注出又音; 如果只是不同声调的异读，则只注调号 “1、2、3、4”。释义栏中有 ·641· ① 此据富善之子 L． Carrington Goodrich 为《华英袖珍字典》 ( 香港版) 所写的介绍。另有材料称富善死于 1925 年 9 月 29 日。参看《华人基督教史人物词典》网站的介绍，http: / /www． bdcconline． net / zh-hant / stories /by-person / f / fu-shan． php，2014 年 1 月 1 日。 的标注“俗”或“文”，表示该音为“俗读”或“文读”; 有的也列出词 ( 联绵词或有特定用法 的场合) ，然后解释词义; 有时用括号内的文字对释义作进一步说明或标明又音 ( 这种又音不另 出字头) 。此外，如果是异体字，则用竖线标在异体和正体之右，表示为同一字; 部首栏中有的 不标部首而标“俗”或“减”字，分别表明是俗字或简体字 ( “减”只见于异体字后) 。 该字典主要是一部以英语读者为对象的汉字字典，但是，从语言史研究的角度看，我们更看 重其“北京话音节表” ( Pekingese Syllabary) 的价值。它为我们忠实记录了 19 世纪末叶北京话 的字音，是研究北京话语音史和普通话发展史的重要资料。与作者随后出版的 《官话萃珍》相 比，后者以汉语写成并收录大量口语例词、例句，对于研究 19 世纪末的北京口语很有价值，但 收字只有 4 115 个。所以，从北京话语音史的研究来说，《华英袖珍字典》收字更多，更能反映 当时北京音的全貌。本文主要对其异读情况进行初步的研究。限于篇幅，与其他语音资料及现代 音异读的全面比较留待另文。 该字典初版于 1891 年，其后多次印刷，本文所据的版本是香港大学出版社 1965 年版。该版 根据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出版社 1943 年版印刷，但在正文前增加了中国历史朝代表、明朝年代表、 清朝年代表、天干表、地支表、属相表 ( 1804—2064 年) 、中国度量衡单位表; 正文中删去了 Williams’Syllabic Dictio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