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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库全书总目》中《诗》学著目的纂修思想 宁夏江　 （暨南大学文学院　　广东　　广州　　510632；韶关学院文学院　广东　韶关　512000） 摘要：《四库全书总目》经部“诗类”对《诗》学源流进行梳理。以《毛诗序》及与之一脉相承的学说为《诗》学之“正”；以朱熹《诗集传》及前后与之相联的学说为《诗》学之“变”；以不尊孔子删定的《诗经》和攻击《诗大序》、依托伪经说《诗》以及以“佛”说《诗》等离经乖义者为《诗》学之“异”；以涉入科举讲章、以文学观说《诗》或疏于考证、牵合附会者为《诗》学之“衰”。体现出主正容变，黜异贬衰的《诗》学著目纂修思想。 关键词：《诗》学著目；《诗》学之“正”；《诗》学之“变”；《诗》学之“异”；《诗》学之“衰” 《四库全书总目》经部“诗类”总括了自汉到清两千多年的《诗经》研究。对林林总总的《诗》学著作，《总目》一方面“参稽众说，务协其平”，“论有可采，并存录之”（《诗类》序），另一方面又以《诗》学之“正”、《诗》学之“变”、《诗》学之“异”、《诗》学之“衰”四个标准对历代《诗》学著述进行评价，通过把各家《诗》学著述分别归入“诗类”或“诗类存目”所做的高下之分，体现出主正而容变，黜异而贬衰的《诗》学著目纂修思想。 一 《总目》以《毛诗序》及与之一脉相承的宗序派为《诗》学之“正”。 《毛诗》于《诗经》各篇均有小序，简述诗的主题，作者和写作背景。（《毛诗序》的作者历来说法不一，本文且搁置不议）在《关雎》的小序下面，有一段较长的文字，比较全面地阐述了诗歌的性质、作用、内容、体裁和表现手法等问题，称为《诗大序》。 《总目》把《诗大序》看作是对《诗经》最权威的经典阐述，认为“《诗大序》一篇出自圣门之授受”（纪昀《诗教堂诗集序》）（1），体现了孔子删定《诗经》的宗旨和原则，是对孔子诗学思想的直接继承。 《小序》对《诗经》中单篇的主题进行辨析，大体上贯彻了《诗大序》“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的精神。诚然《诗经》中有的诗歌确有此意，但篇篇都以此意解，肯定会有穿凿附会之处，纪昀也说其中“诚不免汉儒之附益”（《诗教堂诗集序》）（1），所以自宋以后就不断有人对《毛诗序》及郑玄等人的注疏表示怀疑和批评。《总目》对攻击《毛诗序》及《郑笺》者虽也委婉回护，以为“终不可废”，但坚持维护《诗经》的神圣面目，认为《小序》总体上瑕不掩玉，体现了《诗经》的经学主旨。郑玄《毛诗郑笺》“注《诗》宗《毛》为主”，唐孔颖达的疏注《毛诗正义》依《郑笺》而“论归一定”，都继承了《毛诗序》的经学传统，一脉相承，它们“去古未远，必有所受”，并根据这一原则，《总目》把汉、六朝和唐所有的《诗》学著作都列入“诗类”中（见表一）。 《诗经》、《毛诗序》、郑笺、孔疏等构成了《诗》学的经典体系，凡遵循这一体系的《诗》学是“宗序派”，是《诗》学之正。如南宋处一之《诗补传》为当时“最尊序者……处义笃信旧文，务求实证”；清陈启源的《毛诗稽古编》“训诂一准诸《尔雅》，篇义一准诸《小序》，而诠释经旨则一准毛《传》而郑《笺》佐之……古义彬彬，于斯为盛”……这一《诗》学派重训诂考据以阐述经义，主要体现出汉学的特征。以纪昀为首的《四库全书》的编纂者把宗序派确立为《诗》学之正，很明显地反映出“乾隆后，许、郑之学大盛，推倒宋学，说经主实证，不空谈大义”（2）通经服古的学术特征。 二 《总目》认为“悉以朱子《诗集传》为准”的《诗》学研究是“不明文章之正变”，“不明文章之体裁”（《风雅翼》提要）。毛序、郑笺、孔疏既为《诗》学之“正”，朱熹《诗集传》则为《诗》学之“变”，专宗朱熹《诗集传》的做法是舍“正”逐“变”。 朱熹的《诗集传》是《诗经》研究史上的一块新的里程碑，体现出明显的宋学特征，大多不遵汉儒之说，敢于推求《诗经》作品本意，改变了汉代学者以《诗》为“美刺”和“谏书”的传统。《诗传集》学术见解并不见得就比汉儒说《诗》低，戴震在《杲溪诗经补注》中对一些篇目经过与《传》、《笺》比较后明确宣称“《集传》是也”，称赞“先儒为《诗》者，莫明于汉之毛亨，宋之朱子”。（3）《总目》《诗总闻》提要引黄震《日钞》云：“晦庵先生因郑公(按：指郑樵)之说，尽去美刺，探求古始，其说颇惊俗中”。 朱熹论《诗》，以为《诗》小序“乱诗本意”，所以“今但信诗，不必信序”。（4）由于朱熹在儒学中的崇高的地位，所以《总目》小心翼翼地处理《诗集传》在这部官修目录中的位置。《总目》中有许多回护朱熹《诗集传》之词，说朱子研究《诗经》起初“全宗《小序》”，后来“《集传》废序，成于吕祖谦之相激，非朱子之初心，故其间负气求胜之处，在所不免”（《诗集传》提要）；即使后来“从郑樵之说，不过攻《小序》”；朱子虽认为《诗经》中的“里巷歌谣”有许多“男女相与咏歌各言其情”的情歌，但斥之为“淫奔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