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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层民主建设的理论、意义和问题 李 龙 海 (燕山大学文法学院政治学与行政学系 河北 秦皇岛 066004) [提要]民主首先是一种文化或生活方式，其次才是制度，制度是文化的一个方面。文化或生活方式的现代化，理性、平等、法制、宽容、非暴力、对人的基本权利和异类生活方式的尊重等，是民主建设的基础。民主不是物质文明发展之后所导致的精神需求，而是经济和社会不断分化过程中所导致的公共管理体制变革的一个结果。从公共管理的角度看，民主的本质是调整利益关系和建立公共管理的竞争机制。政治现代化要解决的问题可以分解为三个方面：尊重公民对公众生活的参与权首先是一个道义问题；其次是解决政治管理的合理性问题；第三才是政权的合法化问题。基层民主或自治建设是政治现代化的基础，同时也能够有效地增强由权力下放所削弱的中央政府权威。基层民主建设只不过提供一个新的解决问题的平台而已，它本身并不解决问题，相反，民主反而把解决问题的过程进行一种必要的复杂化。 [关键词]民主；基层民主；生活方式；利益相关性 一、民主的含义 民主首先是一种文化或生活方式，是一种理性的、非暴力的生活方式。这种精神体现为表达的自由，也就是说思想、欲望、要求不管是否合理，都有合法表达的权利。 在人们因各自追求特定目标而发生冲突的时候，在参与双方或各方均意识到通过你死我活的争斗方式全部达到自己的目标已经不可取(不可行或不可能)的情况下，只能通过相互沟通和妥协等和平的方式暂时达成部分目的或将全部目标分阶段完成。就实践层面而言，民主就是交流、协商，最终通过相互妥协而实现或部分实现既定的目标。当然，妥协不是不讲原则或不尊重法律，相反，依法行事正是民主的基本内容。 因此，民主要求法律基础上的平等和宽容。思想的自由是绝对的，无条件的，无法被剥夺的；而言论和行动的自由则不同，它们与文化、法律、传统等环境因素有直接的关系。也就是说，社会生活中的人，从内到外，自由越来越受到限制。 “民主”在古希腊文中是由“人民”和“权力”组成的[1](P278)，其经典含义是卢梭的人民主权理论。但是，人民主权与人民当家作主不是一个概念，也就是说民主与人民当家作主不是一回事。列宁讲，人民是分阶级的，阶级又分为不同的阶层、集团等等。直接的民主只能发生在基层社会或类似于古代城邦的小范围之内，在规模庞大的现代社会，各阶级和阶层都只能通过自己的代表来表达他们的思想和要求，也只能通过他们的代表行使权利，各阶级和阶层的代表不可能完全相同，不同阶级阶层的代表同时当家作主也是不可能的。因此，说民主就是人民主权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说民主就是人民当家作主则有待商榷的。其次，“民主”一词的广泛使用也说明它不是简单的人民当家作主,比如“性民主”(sexual democracy)[2]显然不能理解为人民当家作主。再次，人民是一个非常大的人群概念，其间的利益关系非常复杂，即便是公认的民主国家也很难说是由人民当家作主，执政的某个或某些党派代表全体人民也难以令人信服。 因此，作为生活方式来说，民主的本义应该是“自主”。自主这个词是可以严格界定的，就个人而言，就是自由的思想，自我负责的言论和行动等；就群体而言，就是自治。就它的实践方面而言，民主是被管理者对管理者享有的选择权与监督权等，即江泽民在接受美国记者采访时所说的“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3]。 民主是一种政治权利，是由法律规定的公民参与国家和社会生活的权利。这种政治权利是保障公民的人身、经济、文化、社会等其他合法权利的权利。民主虽然可以扩大到一些自治性的领域，如工会、自治性社会团体、社区自治等，但是在非政治性的组织，如在企业、政府机关等领域中搞民主的想法有待商榷。国有企业也属于经济实体，它们的主要目标是合法地追求经济利益，其组织和活动形式都以这个目标为准，而不是以是否民主为标准；企业管理及其领导人工作作风的民主化与作为政治层面的民主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企业管理及其领导人工作作风是否民主的意义应由市场来选择，如果经营亏损，企业管理的民主也没有意义。 作为制度和程序的民主是思想和政治实践的结晶。从根本上讲，民主就是调整利益关系和建立公共管理的竞争机制；与传统的公共管理相比，民主制度只是游戏规则的改变。 应当指出的是，一个社会没有接受作为文化或生活方式的民主，它就很难接受作为制度和程序的民主。所谓很难，就是说容易因为公众的不适应而引发社会动荡。正如享廷顿在他的代表作《变革社会中的政治秩序》中所言：“现代性产生稳定性，而现代化却产生不稳定性。”由于历史的文化传统等原因，我国民众政治参与的冷漠与狂热都非常突出，二者往往呈现交替性特征，都具有相当的破坏性。这是民众长期缺乏民主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