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坤风神论和古代散文叙事美学的形成.pdfVIP

茅坤风神论与古代散文叙事美学的形成 (福建商业高等专科学校新闻传播系林春虹) 【内容提要】茅坤作为明代复古运动的一名代表人物，从尊奉散文正统的立场坚持“文以 栽道”思想，但其散文观又提出了一个审美范畴一一“风神”。茅坤风神论起源于他对司马 迁《史记》的鉴赏，因而与叙事体散文的关系密切．“风神”范畴着力探讨叙事散文之“形 态”、q隋感”等艺术标准问题，最终构成形神合一、情韵无穷的审美理想，这对古代散文美 学尤其是叙事美学的形成具有重大意义． 【关键词】茅坤；风神论；形态；情韵；叙事美学 古代散文可大致分为叙事文与议论文两类，承载着纪实与说理两大功能。在“文以载道” 思想的主导下，无论是叙事文，还是议论文，其教化作用往往重于审美作用。尽管如此，古 代散文家并未放弃对散文之美的追求与探讨。在古代散文史上，发生了三次较为重大的古文 运动，一是韩愈、柳宗元为首的唐宋古文运动，一是明代秦汉派、唐宋派为首的复古运动， 一是清代桐城派的古文运动。这三次古文运动皆嗣绕着“文与道”之关系问题而展开，其运 动初衷皆着意于复散文之“古道”，而运动的最终效果往往是推动了散文创作艺术的火人提 升。唐宋古文运动促成了唐宋八人家的成就，而明代复古运动也掀起了散文创作的义一次高 潮。明代散文家茅坤作为复古运动中一名代表人物，尊奉“文以载道”的散文正统论，而其 散文观中却出现了一个审美范畴——“风神”，这是对散文美学深度探索的成果，对古代散 文叙事美学的形成具有重大意义。 一、茅坤风神论之源起及基本内涵 “风神”一词在魏晋时代便已广泛被使用，其初用于形容人物的精神风范及其内在气质， 是魏晋风度的典型表现，同时，它渗透到书法与绘画领域，成为一个美学范畴。茅坤风神论 的提出起源于他对传记文的艺术鉴赏，首先是以“史迁风神”的审美范式呈现于茅坤评点之 中的。“史迁风神”的艺术概括源于他对《史记》文风的偏爱，以至于他在评判八大家文章 时很大程度地依照了“史迁风神”的标准。历代文人推崇《史记》的有很多，都能肯定司马 迁在文学创作方面的才华，但真正从美学角度进一步探讨的并不多，学者更主要是针对《史 记》的史学成就或不足进行研究。茅坤独特的视角使其所发明的“史迁风神”一词竞得以被 广泛认同，今人若要理解其“风神”之涵义也不能不从“史迁风神”入手。 茅坤在《刻史记抄引》、《史记评林序》等文中对“史迁风神”的解释最为集中： 予少好读Ⅸ史记》，数见缙绅学士摹画Ⅸ史记》为文辞，往往专求之句字音响之 间，而不得其解。譬之写像者，特于须眉颧颊耳目口鼻貌之外见者耳，而其中之神， 所当怒而裂眦、喜而解颐、悲而疾首、思而抚膺……(《刻史记抄引》)o 而太史公之才，天固纵之以虬龙杳幻之怪、鹱衷超逸之姿，于六艺百家之书无所 不读，独能抽其隽而得其解。(《史记评林序》)∞ 第一段，茅坤用“写像”来比喻司马迁的创作，认为叙事艺术与绘画艺术一样，应得其“神” 而非得其“貌”。得其“神”，首先就要写出人物的喜怒哀乐之情，也就是要使文章具有感染 力。第二段，茅坤将司马迁与“虬龙”、“驻衷(指神鸟)”相提并论，暗示了这种感染力不 ①茅坤．史记抄【M】．明万历三年自刻本，卷首。 ②茅坤．茅坤集【M】．杭州：浙江古籍{f；版社，1993，p477。 236 是平常的以情动人，而是达到了“天动神解”的超凡境界，只有太史公这样的天才方可能实 现。这两段虽未出现“风神”二字，但其中所强调的情之感染力与境界之超逸都是对“风神” 的最好解释。在《刻汉二}5评林序》中，通过对《史记》与《汉书》的比较，茅坤则明白提出 “风神”一词： 太史公与班掾之材，固各天授，然《史-／g))以风神胜，而《(汉书》以矩蠖胜．惟 其以风神胜，故其道逸疏宕如餐霞，如啮雪，往往自眉睫之所及，而指次心思之所不 及，4-A读之解颐不已．。 “道”象征风力劲健之美，“逸”象征超脱旷远之美，“疏”象征和缓之美，“宕”象征流动 之美，其间蕴含了刚与柔、动与静的完美统一，“道逸疏宕”十分精辟地概括了“风神”的 基本美学特征。茅坤还以“治兵”比拟班马的差异：班固的创作严谨规矩，符合史传的实录 精神，而太史公的创作就像韩信、白起之用兵，不拘细节而以气势统帅众兵，带有居高临下 的主体意识，可以心领神会而不可轻易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