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明代元剧批评的观念分立和理论延展.pdfVIP

论明代元剔争乞译的现愈分豆与理论延展 李占鹏 明代是中国古典戏剧学潜心修辞设喻、竭力嘱意托体的自觉构建时期，不 论审音厘韵、磨腔洗调，还是析文辨旨、评品定性，不论沿波讨源、寻幽探胜，还 是拾遗补缺、纠错勘误，都呈现出迥异往昔的崭新面貌与前所未有的深巨变 易。明代曲家风云际会，曲话重叠层积，戏剧鉴赏流派潮起汐落，门户壁垒林 立，内容繁富斑斓，形式众体兼备，此无疑是中国古典戏剧学茁壮生长、迅猛发 展的醒目标志和显著征象。与元代戏剧批评相比，明代戏剧批评不仅观念认 知趋向全面成熟而且理论阐释亦取得长足进步。明代戏剧批评在冷静思考、 周慎编纂当世戏剧现象、文献的同时，也对元代戏剧作过深入检讨和系统回 顾，元代戏剧仍是明代戏剧批评首屈一指的艺术样式，元剧批评贯穿于明代戏 剧批评的始终。明代元剧批评或解剖元剧作品，或校雠元剧音律，或描述元剧 历史，观念不囿一家，理论未尊～派，聚讼纷纭，争鸣喧嚣，使原本单薄、粗浅的 元代戏剧批评变得厚实、精深。详尽探究明代元剧批评的观念分立与理论延 展，对准确评估元代戏剧的珍贵价值与恰切认识明代戏剧学的复杂结构都有 无可比拟的重要意义。 明代元剧批评观念分立最显著的特征是元剧典籍征引的针对性与元剧文 献纂辑的集中化。朱元璋甫称帝即以《琵琶记》“如山珍海错，贵富家不可无”1 的御批钦定首先揭开明代元剧批评的宽阔序幕。此举虽使该剧迅速传播流布 并引起文界普遍关注，然真正意图却在襄理国政，驯服民众。朱权因感“礼乐” “声教”能使“鹅舌雕题之氓”与“垂发左衽之俗”“闻者靡不欣悦”2，遂循律隶 调，按名分谱，撰成明代第一部戏剧理论著作《太和正音谱》，虽亦涉笔明代杂 剧作家作品，但元杂剧仍是主体。他第一次大规模地以四字比喻评价元人乐 府，且从题材角度概括出杂剧十二科，还重新纂辑过元杂剧作家作品，又筛选 优秀元明乐府作范例，辨别阴阳，标注平仄，给后辈创作提供度曲法楷，尽管亦 有诸如“神鳌鼓浪”、“金瓶牡丹”之类的许多赞语，却与元代曲家为平民立言态 度迥异，而皇裔深固的尊卑意识更是不失时机地浑然贯注于论述的字里行间。 徐渭特立独行，别具创见，既不应时随俗，又不趋炎附势，即使客闽病处，孤寂 凄苦，也能濡墨操翰，屏息凝神，对无藏存更无爬梳的南戏予以专门审视和系 李占鹏759 统观照，所著《南词叙录》之于宋元明清四代不仅是第一而且是唯一研究南戏 的力作。他没有朱氏父子的正统思想，其纵论横议，释名编目，完全出自对濒 临绝灭的南戏的诚挚爱惜。徐渭高足王骥德以“盈床无合作”、“积世少全才” 的骄人学殖和旷世胸臆栉字比旬，敲今击古，大胆挑战即使“奇颖宿学之士” “亦咋舌而不敢轻谈，韬笔而莫能漫试”的曲律学，遂致明代元剧批评惊现“厘 韵”则令“周德清蒙讥”、“评辞”则使“高则诚领罚”3的可喜局面。他抱疴握 椠，持药驱管，日疏数行，月缀几帙，因声选音，依律绳曲，穷源溯流，创法构体， 所撰《曲律》“精探逖揽”，“淹通藻发”，品曲评剧，抒情立意，既厚明亦未薄元， 真正无愧于“吾姑从世界缺陷处一修补之”4的宏誓。由何良俊、王世贞、李贽 引起，王骥德、沈德符、徐复祚、胡应麟、凌潆初、吕天成参与的对元代《西厢 记》、《拜月亭记》、《琵琶记》高下优劣的批评，可谓明代中后叶阵容最强、耗时 最长的一场大争论，这场争论尽管终究未能取得共识，却是明人元剧批评观念 的一次总暴露，虽不乏平正公允之论，惜未获得足够重视，而个人的嗜好偏爱 对元剧批评的立场、倾向、性质也起着决定作用。他们或扬此抑彼，或褒甲贬 乙，使戏剧作家作品评骘之风在明末骤然兴起。最值得注意的是吕天成的《曲 品》，它将明初至嘉靖时期的南戏、传奇作家作品分为神妙能具四品，把高则诚 及其《琵琶记》置于神品作家作品首位，赞颂高则诚“能作为圣，莫知乃神。特 创调名，功同仓颉之造字；细编曲拍，才如后夔之典音。志在笔先，片言宛然代 舌；情从境转，一段真堪断肠。化工之肖物无心，大冶之铸金有式”5，而《琵琶 记》“布景写情”，词采“高绝”，真“有运斤成风之妙”，“串插甚合局段，苦乐相 错，具见体裁，虽可师法，却不可及”6。吕天成特别推崇《琵琶记》，不仅把它放 在明剧之首，而且说它“勿亚于北剧之《西厢》，压乎南声之《拜月》”7。李贽《李． 卓吾批评琵琶记》贝0是以评点的方法观照元南戏，对《琵琶记》的主题、人物、关 目、语言都给予详细检讨，视角独特，论题新颖，是明人研究元南戏作品最具代 表性的一部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