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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龙分离的故事
别为我哭,我本就是一座行走的墓碑
暴龙女王艾拉在陨石撞击前夜,
率领族群启动基因分裂程序,
将成年龙的意识与记忆强行灌输入幼龙大脑,
目睹着父母一代在精神错乱的痛苦中集体自毁,
而新生代则带着双重记忆醒来——
既是天真的幼崽,又是背负亡魂的活体墓碑。
酸雨开始落下的时候,艾拉正站在雷霆峰最高的一块玄武岩上。雨水带着一股刺鼻的硫磺味,打在她粗糙厚实的皮实的皮甲上,蒸起淡淡的白色水汽。她抬起头,望向天空。那里。那里,厚重的、泛着诡异橘红色波纹的云层像一块脏兮兮的裹尸布,牢牢捂住了这片曾经属于巨兽的大地。白昼昏暗如同黄昏,而真正的黄昏,则在几天前就彻底消失了。
风里传来远方火山持续不断的低吼,间或夹杂着族群里年轻个体压抑不住的、充满恐惧的嘶鸣。她不用回头,也能在脑海里勾勒出那片位于峰下背风处的风处的临时栖息地——她的族群,曾经让整个大陆震颤的暴龙氏族,如今只剩下不到三十个成员,挤在日益在日益稀少的苏铁丛和蕨类植物之间,像一群受惊的角龙幼崽。
“艾拉。”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是老萨尔,族群里最年长的智者,也是看着她从一只路都走不稳的不稳的雏龙成长为女王的导师。他巨大的头颅凑近,浑浊,浑浊的黄褐色眼珠里倒映着她凝重的侧影。“时候到了。”
艾拉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应和。是的,时候到了。那颗挂在夜空越来越亮、越来越不祥的“诅咒之星”,将在下一个黑夜降临时,把它的怒火倾泻在这颗星球上。所有的计算,所有代代相传代相传的关于天体运行的古老知识,连同萨尔的占卜,都指向同一个结局:毁灭。不是缓慢的衰亡,而是瞬间的、天崩地裂的终结。
但她,艾拉,暴龙的女王,不会让自己的血脉就此断绝。
她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聚集过来的核心成员。她的配偶,强大的戈尔,眼神依旧锐利,但前爪上一爪上一道深可见骨的溃烂伤口散发出的腐臭味,暴露了食物短缺和恶劣环境带来的侵蚀。还有几位同样伤痕累累的长老,他们的鳞片失去了光泽,脊背微微佝偻,承载着太多饥饿、迁徙和迁徙和失去同类的记忆。
“准备‘传承’。”艾。”艾拉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淅沥的雨声和远处的闷雷。这个词让她自己的心脏都为之紧缩。
没有异议。所有的争论、恐惧乃至绝望,都在过去几个月的煎熬中耗尽了。尽了。此刻,剩下的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绝。
他们走下高岩,回到,回到族群中间。幼龙们被驱赶到一片相对干燥的空地上,地上,大约有十几只。他们尚且年幼,最小的才刚脱离父母的严密守护不久,最大的也还未经历第一次成功的独立狩猎。他们瘦弱的身体紧挨在一起,大眼睛里充满了对异常气氛的不安和对长辈们凝重表情的困惑。他们还无法完全理解头顶那越来越亮的星点意味着什么,只知道最近能捕到的猎物越来越少,喝的水味道很奇怪,父母的情绪总是焦躁而悲伤。
艾拉走向其中最强壮的一只幼龙,那是她和戈尔的直系后代,她为他取名“塔克”。塔克仰起头,发出细微的、带着询问意味的呜咽。艾拉低下头,用吻部轻轻蹭了蹭孩子尚且柔软的颈侧鳞片,这个充满温情的动作与她接下来要做的事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忍着点,我的勇士。”她低语,声音里有一种塔克从未听过的、碎裂般的温柔。
萨尔和其他几位长老分散开来,各自选定了一只或几只幼龙。他们没有使用任何复杂的工具,“传承”仪式本身,源于暴龙一族古老而隐秘的本能,一种埋藏在基因最深处的、用于种族存续的最后手段。它需要消耗施予者的生命精华,以一种近乎暴力撕扯的方式,将自身的意识核心、累积的记忆、战斗的技巧、生存的知识……所有构成“存在”的无形之物,强行剥离、压缩,然后灌注到接收者尚未成熟的大脑之中。
艾拉深吸了一口灼热而污浊的空气,闭上了眼睛。她集中全部的精神力,触碰体内那个神秘的开关。剧痛瞬间袭来,不是肉体上的,而是源自灵魂被硬生生撬开的战栗。无数画面、声音、气味、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流,在她意识中疯狂奔涌——
她看到自己破壳而出的那一刻,温暖的阳光照在湿漉漉的身体上;第一次成功扑倒一只小型的植食恐龙,鲜血的味道甘美无比;在与rival族群的战斗中,她的利齿撕裂对手喉管的触感;戈尔向她求偶时,笨拙地叼来必威体育精装版鲜的肉块;塔克破壳时,那微弱却充满生命力的第一声啼叫;繁星满天的夜晚,聆听萨尔讲述远古星辰的秘密;森林大火蔓延时的焦臭与炙热;同伴在泥石流中哀嚎着消失的身影……
这些记忆,欢乐的、痛苦的、荣耀的、耻辱的,构成了她,艾拉的一生。现在,她要亲手将它们剥离出来,像剜出自己的心脏。
她伸出前爪,锋利的指尖轻轻点在塔克的眉心。幼龙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想要后退,却被母亲另一只爪子坚定地按住。
“开始了。”萨尔苍老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像是最终的宣判。
艾拉猛地将自己的意识洪流,导向那个小小的、尚未完全发育的大脑。
塔克发出了凄厉到变形的惨叫。那不是疼痛所能形容的声音,而是整个自我认知被外来庞然大物碾碎的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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