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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拟宠物殡葬”中的情感投射与死亡仪式数字化

一、摘要与关键词

摘要：在全球性的宠物“家庭化”浪潮与数字媒介技术深度渗透日常生活的双重背景下，

“虚拟宠物殡葬”作为一种新兴的文化实践与商业形态，正迅速成为当代社会情感结构变

迁的一个显著表征。本文旨在深入剖析这一现象背后复杂的情感投射机制与死亡仪式的数

字化转型逻辑。本研究采用数字民族志与批判性话语分析的方法，以中国主流社交平台及

专门的线上纪念应用中，具有代表性的虚拟宠物殡葬空间为研究对象，系统考察了其仪式

设计、叙事文本与用户互动。研究发现，“虚拟宠物殡葬”的核心功能，是为传统社会中

“不被承认的悲伤”提供了一个合法化的数字情感庇护所。其运作机制体现为三个层面：

其一，是通过高度拟人化的“家庭成员”叙事，完成对逝去宠物的深度情感投射与意义重

构；其二，是通过对物理世界殡葬仪式的“数字化转译”（如线上献花、点烛）与“技术

性超越”（如永恒的数据化存档、游戏化的互动），来重塑哀悼行为，并维系一种“持续

的联结”；其三，是数字空间所构建的“共情社群”，通过陌生人的集体哀悼，为个体的

情感提供了强有力的社会验证。然而，这种仪式数字化亦伴随着深刻的“情感商品化”逻

辑，平台通过对仪式性符号的层级化定价，将悲伤的表达转化为一种可被量化的情感消费

。本文认为，“虚拟宠物殡葬”深刻地反映了在个体化时代，人宠关系已成为一种重要的

情感寄托，而数字技术正成为我们协商死亡、建构记忆与寻求不朽的核心中介。

关键词：虚拟宠物殡葬，情感投射，死亡仪式数字化，线上哀悼，人宠关系

二、引言

在当代中国都市化进程中，传统的家庭结构与社会关系正在经历深刻的重塑。伴随而来的

是个体情感需求的转向，其中一个显著的表征便是“宠物经济”的蓬勃发展以及人宠关系

的“伴侣化”与“家庭化”。宠物，已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动物”或“财产”，而被广

泛地视为“孩子”、“家人”等准家庭成员，承载着个体深层的情感寄托与心理慰藉。这

一情感结构的变迁，使得宠物死亡，这一在过去被高度边缘化的事件，转变为一个具有重

大意义的、令人心碎的“丧亲”体验。

然而，长期以来，社会主流文化对于“丧宠之痛”普遍缺乏理解与共情，相关的哀悼行为

往往被讥讽为“矫情”或“小题大做”。社会学家肯尼思·多卡所提出的“不被承认的悲

伤”概念，精准地概括了宠物主在丧失爱宠时所面临的困境：他们的悲伤是真实而深刻的

，却缺乏合法、公开的社会仪式与情感支持系统来承载。传统的死亡仪式，如葬礼、墓地

，是专属于人类的领域，宠物的“身后事”因此长期处于一种文化与伦理的“灰色地带”

。

与此同时，我们正身处一个被数字媒介全面渗透的时代。社交媒体、虚拟现实与云端技术

，不仅是我们进行信息交互的工具，更已成为我们构建身份、维系情感、存储记忆的核心

基础设施。当物理世界无法为某种强烈的情感需求提供出口时，数字空间便迅速地演化为

新的“庇护所”。“虚拟宠物殡葬”现象正是在这一交汇点上应运而生。从专属的线上纪

念堂应用，到社交平台上的“宠物云扫墓”话题，再到元宇宙中为逝去宠物建立的数字墓

碑，一个庞大的、新兴的线上哀悼场域正在形成。

这一现象的出现，其意义远超于一种简单的“互联网+殡葬”的商业模式创新。它深刻地

触及了当代社会中人与动物、情感与技术、乃至生与死的根本性议题。当一个生命印记可

以被“上传”至云端以求永恒，当传统的、基于身体在场的死亡仪式被转译为一系列可供

点击、分享、付费的数字互动时，这背后发生了怎样一种深刻的文化与心理变迁？因此，

本文的核心研究问题是：“虚拟宠物殡葬”是如何具体地、技术性地承载与中介主人对逝

去宠物的情感投射的？其次，传统的死亡仪式在“数字化”的过程中，其形式、功能与意

义发生了何种深刻的转译与重构？最后，这一新兴的数字实践，如何反映了当代中国社会

在人宠关系、死亡观念以及情感消费模式上的深刻转型？本研究旨在通过对这一前沿现象

的深入剖析，为理解数字时代人类情感的安放与意义的建构，提供一个来自本土的经验洞

察。本文的结构安排如下：引言之后，将对相关理论文献进行系统综述；随后阐明本研究

采用的质性研究方法；核心部分将对研究发现进行呈现与深入讨论；最后进行总结与展望

。

三、文献综述

本研究的理论框架，构建于人与动物关系研究、死亡社会学与仪式理论，以及数字媒介与

死亡研究三大知识领域的交汇点。对这些领域相关核心理论的系统性回顾与批判性对话，

是深入剖析“虚拟宠物殡葬”现象的理论基础。

首先，人与动物关系研究，特别是关于“伴侣动物”的探讨，为本研究揭示了强烈情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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