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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7月湖南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Vol.54No.4

第54卷第4期JournalofSocialScienceofHunanNormalUniversityJul.,2025

DOI:10.19503/j.cnki.1000-2529.2025.04.015

技术驯化视角下女性自拍修图现象研究

盛兰

摘要：在数字化社交日益盛行的当下，“拍照一分钟，修图两小时”成为女性自拍修图行为的生动写照。基于扎

根理论对20名女性进行深度访谈，探讨新媒体时代女性自拍修图现象背后的技术驯化过程及其社会文化影响。研究

发现，社交媒体的中介性与修图技术的平民化为女性修图提供了结构性推力，而借助图像修辞实现自我认同、获得社

交情感、获取社会资源，是女性修图的主要内因。在技术驯化过程中，女性形成了“购置一调适一应用一展演”的完整

链条。这一过程引发了多维社会效应：修图技术反向塑造用户行为，过度的技术依赖与过高的审美标准带来自我认同

的困境；社交媒体场域中的“真实”被技术所解构，情绪化传播盛行；传统审美标准也在“精致美化”与“扮丑狂欢”的张

力中产生裂变。研究揭示了图像社交时代技术与人的复杂互构关系。

关键词：女性自拍；修图；技术驯化；扎根理论；人技关系

作者简介：盛兰，贵州社会科学院副研究员，中国社会科学院新闻与传播研究所与贵州省社会科学院联合培养

博士后（贵州贵阳550002)

自人类诞生以来，技术的发明与驯化始终伴随着文明的演进。从对火的掌控到数字时代智能工具的

广泛运用，人类不断地将技术纳入生活框架，使其从陌生之物转变为日常实践的一部分。在数字化浪潮的

推动下，“自拍热”逐渐兴起。作为一种“以自我为中心”的交流形式，“自拍热”被认为是一种强迫性的媒介

仪式[。如今，自拍成为全球性的视觉文化现象，成为当下亿万人日常生活的固定组成部分[2]。与男性相

比，女性自拍及发布的自拍照更多。研究发现，女性会花更多的时间去美颜修图，因此，女性自拍修图成为

一种常见且值得深人研究的文化现象。

数字技术的普及重构了女性身体实践的时空逻辑，修图技术的出现催生出“拍照一分钟，修图两小时”

的社交媒体奇观。女性修图实践折射出的是技术驯化的复杂张力，这也是一场关乎权力、身份与资本的数

字化操演，是新媒体时代人技关系的一种缩影。由此，本文以女性修图现象为研究对象，力图揭示新媒体

时代技术驯化过程的复杂性与矛盾性，为理解人技关系提供新的视角。

一、文献回顾与问题的提出

（一)技术驯化的历史脉络与研究转向

人类在漫长的发展进程中，不断与新技术相遇，并将其纳入自身的实践体系，这一现象被研究者概念

化为“技术驯化”。从认知维度来看，技术化是指用户在对技术产品的使用方式和表征意义进行斗争的

过程中所获得的和学习到的关于技术产品的新认知、新知识3]。

早期技术驯化研究聚焦物质性媒介对日常生活的渗透。20世纪末，RogerSilverstone等学者通过追

踪电视机进人家庭的过程，提出“占有一客体化一整合一转化”[4}四阶段模型，强调技术如何通过空间安置

与意义赋予被“驯服”为家庭的一部分。而后，智能手机的普及催生了研究的转向，马新瑶通过考察人们如

何与手机及其所勾连的“社会一技术系统”协商互动，跟随抵抗者进入他们的日常生活[5}，提出“摆弄一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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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一谋划”的去驯化框架，从而揭示了人与技术的双向互构性。

新媒体时代，技术驯化的研究对象转向算法、社交媒体等无形技术。李锦辉、颜晓鹏总结了短视频用

户驯化算法的五个面向，即“技术想象”“全效嵌人”“空间数字化”“日程媒介化”“人机共创”[6}，并揭示了人

与技术的“双向驯化”状态。刘义军等通过研究时间管理媒介，探讨了这一量化自我实践中的媒介驯化过

程以及此过程中媒介对量化自我行动者的反向驯化机制[7。这些研究凸显了技术驯化的矛盾本质，即技

术既被个体策略性地使用，亦通过数据引导重塑人的行为；同时，这也表明了技术驯化始终嵌套于社会文

化与个体意识的动态博奔之中。

（二）修图技术的流行逻辑与性别化实践

本研究聚焦的修图技术被视为数字时代“视觉转向”下的典型产物。修图作为一种图像处理技术，最

初旨在优化影像质量，但在社交媒体语境下，它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