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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现代消费主义批判及其可能性

——精神分析视野下消费主体的分析与批判

[摘要]自20世纪上半叶以来，对消费主义的分析和批判就不曾停止过，然而消费主义的高涨表明这种批判收效甚微。从现代精神分析学说和当代意识形态批判理论来看，消费主义批判之所以难以实现其目的，是因为其忽视了现代消费社会的主体的独特性。借用齐泽克的话来说，传统消费主义批判理论未能发挥有效作用的原因有二：一是忽视了消费活动中“虽知却行”的主体，二是未能把握“不知而行”的幻象主体。前者是一种犬儒消费主体；后者是一种处于消费意识形态幻象中的主体。这两种主体的共同特征都是知与行的分离，但又各有不同。究其深层原因，还要归之于现代资本自身就是一个不平衡的结构，它内在地生产出剩余和对抗；而且为了避免由此引发的经济危机和社会危机，它必须不断地扩大生产，刺激消费，训导欲望。因此，我们必须对其保持清醒的认识，并运用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加以分析和批判。?

自20世纪上半叶以来，关于“消费主义”这一话题的探讨就从未停止，不管是法兰克福学派的马尔库塞、弗洛姆等学者对消费主义背后的意识形态操控的批判，还是法国理论家列斐伏尔、德波和鲍德里亚等从日常生活、景观、符号学的角度对消费主义的分析，这些传统的消费主义批判理论当前仍具有强烈的现实意义。然而，令我们困惑的是，消费主义并没有因此而消失或减弱，甚至其气势愈发高涨，在现代资本主义国家俨然成为主要的思潮和主导特征，与之相伴而生的还有拜金主义、享乐主义、个人主义与虚无主义等错误思潮。这一矛盾的社会现象有其深刻原因，我们有必要对其进行破解和分析。

不可否认，现代西方消费主义批判理论指出了消费主义的虚假性及其危害。然而，回过头来看，这些消费主义批判理论并没有使主体重新审视或修正自己的消费行为，也没有改变当今社会的消费时尚和消费追求，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还在吸引着人们“渴望”的目光，并不断地刷新着社会的消费记录。其中的原因无非如下：第一，消费主义批判理论被资本主义同化和吸收为资本增殖的工具。鲍德里亚已经敏锐地看到了这一点并对此进行了揭示。这一现象在我们的时代随处可见，比如当今出现的绿色资本主义、生态资本主义、情感资本主义、审美资本主义等各种资本主义新形态，它们打着绿色、生态、情感等人道主义旗号进行资本增殖。第二，消费主义批判理论只是指出和分析了问题，并没有提出解决问题的有效方式，很多学者甚至走向了悲观和虚无主义，因而没有对消费主义形成真正有力的批判。本文试图从精神分析的意识形态理论出发，对消费主体之欲望和幻象结构加以分析，以打破传统消费主义批判理论的框架，重新认识现代消费社会的新特征和新变化，并对“消费主义批判及其可能性”给出我们的回答。

一、“虽知却行”的犬儒主义消费主体

在这个消费主义已经祛魅的时代，消费主体的理论知晓似乎无法消除其实践幻象，消费主义也没有因此而消解，反而蔚然成风。当代消费社会中存在着这样的主体，他们在各种消费主义批判理论的祛魅中识破了资本主义的诡计，对各种营销策略一清二楚，却依旧沉浸于消费主义温情脉脉的关怀之中，被莫名其妙的仪式感和便宜的商品所诱惑。现代消费社会主体的分裂表现为一边批判消费主义，一边控制不住自己去消费，抵挡不住消费主义的诱惑——我知道，但依旧行之。这是犬儒主义的“他们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但他们依旧坦然为之”,还是陷入了更深的恋物癖否认式的幻象“我知道，但是……”的状况中呢?基于齐泽克的意识形态幻象理论，这种“虽知却行”的主体分裂是由于主体依然没有打破幻象，表现为我知与他知的分裂、我知与信念的分裂、我知与情绪的分裂、我知与体验的分裂。

第一，我知与他知的分裂。

主体自身对消费主义的认知和他者对消费主义的认知可能存在不一致，在孤独的自我与集体的狂热之中，消费主体可能会选择后者，违背自我，与他者一致。齐泽克在其著作中经常引用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精神病人把自己当作一颗玉米粒，在经过分析师的一系列治疗后，他终于知道自己不是玉米粒了，但在走出精神病院后不久，他又返回来向医生询问：“那只老母鸡也知道我不再是一粒玉米了吗?”精神病人为何如此?从精神分析学的角度看，这涉及主体的预设，他已经预设了“想必相信的主体”,虽然我相信自己不是一颗玉米粒，但是别人知道我不是玉米粒了吗?如果别人不知道这一点，那我知道又有何意义?在消费社会中，当每个人都以消费来进行沟通和交流时，清醒自知的我反而会被排斥在外。当我识破了资本主义的诡计，别人呢?别人还在幻象中。正如柏拉图所说，从洞穴里走出的人该如何向洞穴里的人解释外面的世界才是真实的?如果我无法让别人相信我所知的，如果我已经假设了那个想必一定相信幻象的主体，假设了存在那个“不知而信并行”的主体，那么那个“想必相信的主体”就会支配着我的消费行为。正如鲍德里亚的理论所指出的，消费在当代社会不是一种纯粹的享受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