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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研究1988年第1期(总第一期)

周易研究

程颐的《易传》

苏德凯

我认为程颐的思想影响了中国封建社会末期思想的形成。他的《易传》是当时中国

封建社会末期《易经》的标准本。下面简要说明他的世界观和《易传》的关系。

为什么要研究《易经》呢?程颐认为它是一本纯粹谈“理”的书。《易》在它的卦爻辞中明确地表达了“理”、而其它著作则只是将“理”含蓄隐藏在历史的事例或其它

事例中。

由于《易》的阴阳卦画中的“理”和其艰深难懂的辞文中的理都很微妙，因此，对初学者来说是很难掌握的。故程颐在《易传》中以读者普通生活的例子，如家庭、政治、修身等，对“理”加以更充分的说明。使读者从《易》中找出与自己情况相符的段落，然后认真学习。这样，你就可以有正确的行为，并得到这种正确行为中所包含的

“理”。譬如，有关第36卦《明夷》的初九爻，程颐在《易传》中说：

《明夷》初九，事未显而处什艰，兆见几之明不能也。如是则世俗孰不疑怪?

然君子不以世俗之见怪，而迟疑其行也。若俟众人尽识，则伤已及而不能去矣。

又如第25《无妄》:

动以天为无妄。动以人欲则妄矣。无妄之义大矣哉。虽无邪心，苟不合正理，

则妄矣。乃邪心也。

程颐认为，他自己对任何理能一目了然，那些不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们，就应该以他的《易传》所提出的正确行为的标准，去指导行动。为什么呢?因为如果你的行为与“理”相符，“则心便一、一则自是无非僻之奸。此意但涵养久之，则天理自然明。”

(《遗书》卷15)

所以，如果《易经》用得好，就可以指导任何水平的学生。初学者只需按照《易传》指出的标准指导行动即可，如果他们的行为好，他们自然就能被改造。用《易传》序言中的一句话来说，就能“讼流而求源”。并且，按照他们不同的程度能去直接发现“理”。不过，连程颐也不能告诉学生找到“理”的统一性的方法，他《易传》序言的

结论是：“予所传者辞也。由辞以得意则有乎人焉”。

《易经》有几个特点，使程颐能运用它。第一，程颐可以依靠战国时期的“十翼”作理论基础。程的同代人，除欧阳修外，都认为“十翼”是孔丘所作，因此，程把“十

翼”当作《易经》的最佳指南。虽然实际上“十翼”并非来自孔丘，但《易传》用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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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用词来解释卦爻辞，其中很多与程颐的思想有共鸣。最明显的例子是“中”和“正”。“中”表示卦中第二、五画，同时还表示儒家所说的守“中”的思想。“正”表示卦中之阴阳爻画是否得到其在卦中的正位。同时程颐认为“正”也表示合理的道德。这

样，程颐便能够比较容易地把曾是占筮的卦爻辞文，变成一本修身的书。

第二，汉朝以来的注辞者都认为《易》“广大悉备”。就是说，《易》包括宇宙中任何事物。对这种说法当然有不同的解释。《系辞传》说这是因为“易与天地准”的缘放。程颐认为这是因为《易经》系统地包括了最细微、最普遍的“理”。《易》的六十四卦是这种复杂性和一致性的最好的例子。它们是独立的，但每个阴阳爻又互相变化，

六十四卦互相变通，以至最终每一卦都与其它任何卦有联系。

第三，《易》要人们注意永恒的“理”和变化中的世界的交点。《易传序》的头一

句话就是“易，变易也。随时变易以从道也。”他又认为：

凡天地所生之物，虽山焱之坚厚，未有能不变者也。故恒非一定之谓也。一定则不能恒矣。唯随时变易乃常道也……明理之如是，惧人之泥于常也。(《易传》

之《象》《恒》)

圣人的智慧然在于他们能够因时而定“理”。《易》也同样表示在世界变化中正确行为的永恒的“理”。《易》既“变易”,就是有变化才有生命，就像《系辞传》说的“生生之谓易”。因此，《易》是抓不着、摸不到的永恒变化的“理”,因此，它可以从不

变的角度谈变。

《易》书似乎是完美的。《易传》是他唯一的著作。他死前十年中反复修改他的著作，其它书都没有写。并“以易传示后人，曰‘只说得七分，后人更须自体究’。”

(《外书》、卷十一)

那么,程颐的《易传》为什么是成功的?一个原因是他驱除了汉代以来的象数方法。他把卦爻辞变得很可以理解，程颐把《易》应用于读者的实际生活中，即中国封建社会后期文人的道德、政治、社会生活中。他创作了理学家的《易经》:一本道德的百

科全书，一本选择正确行为的手册。

因此，程氏《易传》成功的地方就在于他能把《周易》卦爻之辞和当时的社会现实挂起钩来，并通过《易传》提倡修身和改造，它允许读者逐步地进行这种修身和改造。程颐的理学思想符合统治者的需要，独立地改造了《易》,并以他的《易传》展示出自

己全部理学思想的内核。我认为这是程颐《易传》最有价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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