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膀 丛书《选读》.pdfVIP

翅膀 贵阳找了两份工作。 白天在一家酒店当门童，笔直地站在旋转门边向客人致意，或者一溜小跑过 去打开轿车门，迎来一位位衣着光鲜的客人。贵阳满面微笑，弯腰，伸手邀请， 把手放在门边上搭凉逢，非常熟练。一米八零的贵阳不做作，他向每一个客人微 笑，包括经理和同事。经理有时停下来，看看，又笑笑，赞赏似的点头。贵阳不 点头，用微笑，用舒展的眉毛回敬，让人一片阳光。 贵阳晚上六点钟下班，穿过宽阔的停车场，取出自行车，向武汉路飞奔。武 汉路人多，华灯初放，已经有不少顾客开始打量路边的排档。贵阳往餐桌上放餐 巾纸，看板凳放稳了没有。老板很客气，告诉他今天买到了什么菜又有什么菜没 买到，贵阳认真地记，灿烂地微笑，行，我记住了。于是，他像鱼一样游弋，在 餐桌间，在喧哗中，在一个又一个兴奋而明亮的客人中间。贵阳的声音很清脆， 报菜名，报原料，绽放着开心和喜悦。客人就问，小伙子，这么开心？贵阳的眉 毛像云一样舒展，你们来了，我就开心。老板听了，将炒锅掂得更欢，像是火中 欢快的舞蹈。 轻闲时，老板就和他商量，再加两个小时，干到十二点，多加十五块钱。贵 阳刷盘子，在泡沫中飞快地扭转双手，然后歉意地笑，我得回去，太晚了不行。 经理也问，贵阳，夜班也干吧，加二十块钱。贵阳举手行礼，谢谢经理关心，我 晚上回去不方便。经理怔了怔，可以住在酒店里，很方便的。贵阳立正，然后松 了身子，正在处朋友呢！经理哦了一声，恍然大悟，进了酒店。 贵阳也进去，每天早晨七点钟，经理要训话，总结昨天工作，安排今天事情。 贵阳经常被表扬，说是顾客留了意见，夸他阳光，勤快。经理眉飞色舞，说贵阳 是一张名片，热情而且真诚。贵阳脸红红的，他偷偷地对林生说，为了工资。林 生理解，他和贵阳都是门僮，却经常被批评。贵阳就安慰他，工作嘛，眼得活一 些，我主要是为了工资。评上服务之星时，贵阳请林生吃饭，其实我是习惯了， 干利索点就可以省点时间看人看风景。林生很感激，那顿饭吃了四十三块钱，服 1 务之星奖金五十块钱。再来车时，林生就说，你歇会，我去。贵阳便微笑，对客 人，便沉思，算收入。 晚上客人稀少时，贵阳也沉思。一边刷盘子，一边想今天花了多少钱。贵阳 给自己定的标准是5块钱，早餐2块，午餐是盒饭，3块钱，汤不要钱。晚饭在排 档吃，和老板一起，烧一个菜，下饺子，老板喝酒，贵阳不喝，老板说不算钱， 贵阳脸红红的的笑，知道，可是我不会喝。其实贵阳喝过酒，上大学时，敬村长 敬父母，喝了半斤，也不醉。但贵阳提醒自己不能喝，老板对他已经不错了，允 许他在六点半到岗，别人家都是五点半，而且允许他只干到十点钟，工钱不低， 二十块钱。贵阳算过账，加上白天，一天可以挣到四十块钱，去掉伙食费五块钱， 还有三十五，一个暑假就是两千一百块。这时，贵阳总会稍微振动一下，像轻轻 的电流，划过身体。对，两千一百块，多么幸福的数字。 经理有时也问，要不你干前台吧？前台工资又高一点。贵阳又敬礼，敬得经 理直笑，你小子，就喜欢站门口。贵阳松了身子，是，我喜欢站门口，能看到风 景。其实他没说真话，他不愿干前台，或者服务员，在楼里走来走去，没有白天， 没有黑夜，只有灯光，只有玻璃和厚厚的房门。贵阳喜欢站在门口，看着对面的 火车站，那里有开往全国各地的火车，包括贵阳，那个和他名字一样的城市，一 个他很想去却从来没有去过的美丽城市。火车响笛时，贵阳就向对面眺望，他对 林生说，坐火车真好。 排档老板也认为火车真好，一下子把他从老家带到了繁华的都市。老板问贵 阳坐火车半价吗？贵阳点点头，学生票，半价。老板就掂了掂炒锅，好好干，将 来留在城市里。贵阳应了一声，端着盘子像鱼一样游走了。贵阳对自己说，留在 城市，不是这里，而是贵阳。 贵阳在网上查过资料，贵阳是个好地方。贵阳到过火车站，问过贵阳的火车 票，200块钱。贵阳想等工钱结过后，告诉母亲，可以陪你回家了。 母亲不知道，母亲以为他在学校里读书，叮嘱他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上 学的钱家里能挣够。贵阳每天晚上给母亲打电话，说不累，在图书馆里，有空调， 比家里凉快。然后，开始看书，一个钟头，他告诉自己，要好好读书。 暑假结束了。贵阳请经理和林生吃饭，在老板的排档里，贵阳自己炒菜，炒 锅在熊熊的火上舞蹈，他的脸被映红了。贵阳谢谢经理，老板，还有林生，让他 2 挣钱，照顾他。贵阳还喝了酒，一小杯一小杯的。喝了酒的贵阳微笑着，谢谢你 们，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