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兰亭集序》浅析魏晋士人自觉意识苏醒.docVIP

从《兰亭集序》浅析魏晋士人自觉意识苏醒 　　一 　　 　　晋穆帝永和九年(公元353年)三月三日,王羲之邀了当时的名流如谢安、孙统、孙绰、支遁等41人,在会稽山阴之兰亭宴集。大家饮酒赋诗,一觞一咏,畅述情怀。王羲之、孙绰各为序一篇,编为《兰亭集》,记述此次雅集之盛。而王氏这篇序,一扫当时华艳侈靡、骈俪对偶的形式主义文风,批评了齐彭殇、一死生的消极思想观念,在那个玄风日炽的时代,传达出一种难能可贵的积极向上的清新意绪和虽有悲怀却旷放通达的人文精神。文风朴实优美,自然灵动,是中国古代散文史上的名篇。王羲之还精心书写了这篇序文,书法婉丽遒劲,灵妙飞动,梁武帝有“龙跃天门,虎卧凤阙”之喻,也有人以曹子建“婉若游龙,惊若飞鸿”之句当之,而唐太宗更是“玩之不觉为倦,览之莫识其端,心摩手追,此人而已”。因此,这篇《兰亭集序》帖历来被书家所看重,被誉为“天下第一行书”,明代董其昌???:“章法为古今第一,字字皆映带而生,或大或小,随手所如,皆入法则。”至清龚自珍则径将《兰亭集序》列为“家弦户诵之文”。 　　“祓禊游集”本是民间一直盛行的游春习俗。三月上旬巳日这天,人们都要在东流水中洗掉宿诟,秉兰修禊,?除不祥,后来渐而衍为阳日游春、男女情会。东汉时期这一风习便相当普遍,规模非常盛大。东汉杜笃《祓禊赋》云:“王侯公主,暨乎富商,用事伊洛,帷幔玄黄。于是旨酒佳肴,方丈盈前,浮枣绛水,酹酒?川。若乃窈窕淑女,美媵艳姝,带翡翠,珥明珠,曳离褂,立水涯;若乃隐逸未用,鸿生俊儒,冠高冕,曳长裾,坐沙渚,谈诗书,咏伊吕,歌唐虞。”西晋时期纪游诗作始见,这些诗的大部分属于应诏之作,既为应诏,则个体生命之自由与舒展当受约制,既然“祓禊游集”以特定的时(暮春)、空(水边)为选择,则此风向山水领域泛滥自是题中应有之义。进入东晋,此点最为显著。自此,“祓禊游集”完成了从民俗到士风的演进。“兰亭禊集”作为魏晋士人集群性山水赏会活动的高潮,在山水文化史上千古传颂。当个体生命灌注于自然,审美主体心理与审美对象产生同构对应,无我泯然同体,那清湍秀木亦获得情性;当真生命、真情性契接相应之时,正所谓山水有灵,惊于知己。《兰亭集序》真率地展露出宇宙生命的深邃与清澈,揭示出个体存在的自足与不足,犹如一曲回荡于天人之际的生命之歌,复沓回旋,感发会通,延宕不已。遂使后之览者感于斯文,继之而作,世代相续。就文而言,王氏序后,东晋后继有李充、成公绥、褚爽、夏侯湛、谢万、挚虞、张协、颜延之、袁淑,刘宋孙诜、齐之王融,梁简文帝、萧子范,北周庾信等。就诗而言,东晋有徐广,刘宋有谢灵运、颜延之、鲍照,齐有谢?,梁有沈约、刘孝绰、简文帝、庾肩吾,北齐有邢邵、陈有后主叔宝、江总,隋有卢思道等。跨越五代,历时近三百年。这种独特的文化现象别立一宗,形成中国山水文化的重要特色,究其成因,似有民族传统文化心理之深层积淀在。 　　 　　二 　　 　　自东汉末年天下大乱,由于皇权思想的钳制有所削弱,众多的社会精英转向对哲学和人生的探讨,转向文艺创作及其理论的求索。艺术作为一种社会思想情绪人格化、理想化的追求和宣泄方式,被推入了社会的各个阶层。很多主体意识强烈的士大夫,把自己的毕生精力用于艺术的创造之中,以寄托其独特的人生理想,抒发其独特的思想感情。东晋士人在南渡之后,生活环境发生了重大变化《会稽郡记》载:“会稽境内多名山水,峰?隆峻,吐云纳雾,松栝风柏,擢干竦条,潭壑镜澈,清流泻注。”其时作为东南山水的热点,会稽曾是王谢大族的居游之地。《晋书》王羲之传:“会稽有佳山水,名士多居之。谢安未仕时亦居焉。孙绰、许询、支遁等皆以文义冠世,并筑室东土,十年余。”东南地域钟灵毓秀,熨帖着饱历创伤的士人心灵。自然环境转换后的江南山水对士人敏感的审美心理无疑是一种崭新的刺激。王羲之的《兰亭》诗:“仰视碧天际,俯瞰渌水滨。寥阒无涯观,寓目理自陈。大哉造化工,万殊莫不均。群籁虽参差,适我无非新。”真能代表晋人这纯净的胸襟和深厚的感悟所启示的宇宙观。“群籁虽参差,适我无非新”两句尤能写出晋人以新鲜活泼、自由自在的心灵领悟这个世界,使触着的一切呈露新的灵魂、新的生命,这“新”乃是伴随新的自然生命所表达的审美满足与知性理解。另外,此时玄学清谈已经步入名教与自然合一,山林与市朝并举,士人失衡的心态暂得缓解。儒家“沂水春服”的向往与老庄“江海无为”的追求原已呈现出相通的民族文化心理,加之佛学播扬,遂使其时的士人心态又渗入了内省体察和静悟思辨。当然,对于与隐士文化临界的东晋大族名士一类如王羲之,并非不知“虚谈废务,浮文妨要”,但就心态觉醒的魏晋士人而言,“虚谈”无疑正构成其精神生活的另一层面。《兰亭集序》正属于那种歌唱情感、陶写情性的“浮文”,即今之所谓纯文学作品。 　　“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晤言一室之内;或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