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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妇女史学的若干理论问题刘军妇女史学有广义和狭义之分, 广义的妇女史学 (w om en ’s h isto ry) 包括古今中外所有关于女性的记载和评论, 不管这些作者的性别、立场和观点如何。 狭义的妇女史学指女性主义史学(fem in ist h isto ry) , 尤指女史学家为妇女所写的妇女的历史 ( th e stu dy o f h isto ry o f, b y, an d fo r w om en )。 这后一种妇女史学出现于 60 年代末、70 年代初, 本文所指妇女史学是在这种意义上的。 70 年代以前史书中有关妇女的记载和论述, 因其数量少, 内容不系统, 没有明确的研究宗旨, 也缺乏独特的理论与方法, 还不能算作独立的研究领域。 当代美国妇女史学在其短短二十多年的发展过程中, 对史学界乃至整个社会科学领域影响很大, 不仅在扩展研究领域、发掘具体史料和得出有启发性的结论等方面独树一帜, 在认识论和方法论上也多有贡献。 在即将进入新世纪之时, 总结妇女史学理论与方法的某些特点, 对 全面认识这一学科及其未来走向, 对我国妇女史学的建立和发展将是有益的。一、如何看待妇女史学的政治倾向如何看待妇女史学的政治倾向, 这是评价妇女史学理论的一个基本前提。妇女史学从其诞生之日就表现出强烈的政治倾向和实践特点, 它就是要揭示男女不平等的种种社会现象和历 史根源, 并力争改变这种现状 ( 尽管妇女们对性别不平等的认识和实现平等的途径始终有分 歧)。 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 妇女史学不是一种书斋学问, 它是妇女运动的产物, 是女性主义在 史学领域的一种表现①。人们习惯于认为, 研究者的主观价值倾向会影响其结论的客观性, 尤其是史学研究, 因此 人们有理由对妇女史学的学术性产生疑问。但实际问题并非如此简单。首先, 研究者本身不能 完全排除其国别、种族、宗教、家庭、政治倾向等社会属性的影响, 甚至性别、年龄等自然因素都 显示出一定的社会属性。如同没有人可以抓住头发使自己离开地面一样, 世界上不存在没有价 值倾向的社会科学研究。 另外, 虽然研究者的价值倾向在研究过程中不可随意发挥, 它要受到 研究对象如资料和事实的检验, 受到各种学科规则、方法和学术道德等许多因素的制约, 但即使这样, 在研究目标的选择和结论的解释中仍不能完全排除价值倾向。① 关于美国妇女史学兴起的社会原因、学术背景及其政治倾向, 可参阅笔者《论美国妇女史研究中的政治倾向》一文,载《史学理论研究》, 1998 年第 1 期。88世界历史1999 年第 1 期因此, 判断一项研究的学术性不在于看它有无价值倾向, 而在于它的结论是否符合研究对象的实际, 是否能接受时间和条件变化的检验。我们可以从两方面判断一个研究领域的价值和 学术贡献, 一是看它为原有知识体系增添了多少新内容; 二是看它是否突破了原有知识体系的 局限。 妇女史学在这两方面显然都有所成就, 妇女史学不仅为人们增添了新的知识内容, 而且 提供了重新评价整个知识体系的新的视角。妇女史学在前一方面的成绩显而易见, 但它在后一方面的贡献仍没有被充分认识。只有将妇女史学的政治倾向看作是一面社会变革、思想解放和 知识革命的旗帜, 才能理解其内容的学术意义, 而不会简单地把它同“离经叛道”和“标新立异” 混为一谈。当然, 这么认为是就妇女史学的整体而言的, 并非肯定其政治倾向中的全部内容, 这 一点下面将会具体分析, 这里只是提出不能因为妇女史学的政治倾向就忽视或低估其学术意 义和思想价值。二、妇女史学理论的主要思想来源从史学理论的角度看, 任何历史记述都是在特定理论框架内的一种解释, 妇女史学也不例外。 从时间顺序看, 妇女解放运动先后吸收了西方自由主义、马克思主义或社会主义和后现代 主义的许多观点, 把它们作为自己的理论和思想武器。 当然, 影响妇女运动的政治理论远不止这三种, 但影响最大的也许要算这三种了。以美国妇女史为例, 19 世纪末 20 世纪初的第一次妇女运动, 以资产阶级人权、自由、平等 思想为理论依据, 要求享有与男性同等的政治权利。 尽管卢梭在宣传“天赋人权”时, 并没有想 到妇女; 美国《独立宣言》在要求上帝赋予人的“某些不可剥夺的权利”时, 也没有包括妇女。 但女性认为, 既然她们是与男性一样的人, 是有理性的人, 就有权利按照这个理论要求与男性平 等①。经过长期的努力, 美国妇女在 1920 年全部获得了选举的平等权利。按照西方自由平等理 论, 在政治自由和平等之后, 如何实现生活理想全凭个人奋斗。自由派女性主义认为, 妇女受压 迫的根源是两性没有均等的机会, 只要机会平等, 女性是可以与男性平等竞争的, 她们否认将 两性不平等归结为生理差异, 是天生不可改变的。 但是, 因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