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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鸟意象看阮籍和陶渊明的不同 ◎陈琳 (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湖北·武汉430079) 摘要阮籍和陶渊明的诗歌中有大量关于鸟意象的作品，但是，玩籍的鸟意象孤独鸣哀，悬飞半空，陶渊明的鸟惠象却 冲淡平和，任真自适，其中原因除了环境时代因素外。更在于鸟意象所象征的两种自由在两者·心中的存在方式不同，阮籍 的人生价值的实现和个人自由的追求是分离的，而陶渊明却是合一的，他用‘‘真心”田融了两者，区别就在此． 关键词鸟意象阮籍陶渊明 鲁迅先生说魏晋是“文学的自觉时代”，也是人的觉醒时 被动地接受时代，“看惯了”乱世的陶渊明，内心也并非“无尤 代，士人的人生追求由“为人”转为“为我”，他们希望成为具有 无怨’’“没有大感触”，和阮籍一样，他心里也要经过矛盾痛苦 卓异个性的精神个体，渴求着个体的精神超越。宗白华先生 的挣扎，除此之外，陶渊明还有着阮籍所不曾有的饥寒交困和 说，这是“中国政治上最混乱，社会最苦痛的时代”①，文人作为 疾病困扰。反过来说，如果乱也容易看惯，篡也容易看惯，那 时代最敏感的神经，当然承受着最强大的内心痛苦。因此，自 么晋末的文人都可以“冲淡平和”，却为何独有陶渊明能达到 然成为他们对形体自由和精神自由向往和追求的载体，而鸟 “悠然见南山”的无我境界，屹立于江左寂寥的诗坛? 作为自由的化身，无疑成为穿翔于这些敏感文人笔下的常象。 毛诗序言：诗者，志之所之也。所以我们从鸟意象本身着 成为他们人生的一个极为醒目的注脚。 手来探讨其中深层的原因． 一、引入：从时代环境的影响转向鸟意象本身 ’ 鸟一直是我们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具有一定象征意义的 在魏晋诗人中，阮籍和陶渊明是当之无愧的写鸟行家． 审美对象物，随着历史的发展，鸟意象的积淀呈现出个人化的 倾向。《周易》中的《中孚》、《明夷》、《渐》、《小过》等卦中均有 仅从诗歌来看，阮籍82首《咏怀诗》五言诗中有27首写鸟，陶 渊明12I首诗歌中写鸟的也达到3l首。二人均写鸟，但阮籍鸟的影子。《诗经》中鸟意象更是不胜枚举，“关关雎鸠，在河之 的鸟意象孤独鸣衷，悬飞半空，诗中尽有描写：“孤鸿号外野， 洲”，“交交黄鸟，止于棘”，《庄子》中的搏飞九万里的大鹏也寄 翔鸟鸣北林”(《咏怀诗》其一)、“孤鸟西北飞，离兽东南下” 寓了他无所碍的至人境界。先民事业中的鸟开启了后代诗文 (‘咏怀诗》其十七)、“顾为云间鸟，千里一哀鸣”(《咏怀诗》其中鸟的“原型意象”。大致分为两类：一是追求宏大的境界，是 二十四)、“焉见孤翔鸟，翩翩无匹裙”(《咏怀诗》其四十八)o等经过拼搏后的自由；一是选择退守，是疏离主流群体的个体自 等，而陶渊明的鸟意象却冲淡平和，任真自适，诗歌也无处不 由。@我们以此为启发点，分别探讨两位诗人心中这两种自由 彰显这样的情感：“翩翩飞鸟，息我庭柯”(《停云》)、“众鸟相 状态的存在方式。 和，翼翼而飞”(‘归鸟》)、“晨鸟暮来还，悬车剑余晖”(《于王抚 二、阮籍：心灵的分离造就鸟意氖的悬空与孤独 军座客》)、“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饮酒》其六)、“日入群 从阮籍的诗句中我们看出，阮籍的孤鸟很是特别，既没有 动息，归鸟趋林鸣”(‘饮酒》其八)、“翩翩新来燕，双双入我庐” 实现人生价值自由后的宏大，亦没有流露出个体自由实现后 (‘拟古》九首)、“朝霞开宿雾，众乌相与飞”(‘咏贫士》十首)、的自适自得，总是徘徊于两种自由状态的中间悬空状态．叶 “众鸟欣有托，吾亦爱我庐”(‘读山海经》十三首)罾等等。同样嘉莹先生曾指出：阮籍是竹林七贤中内心最为复杂、最为矛盾 写诗，同样写鸟，同样处于“中国政治上最混乱、社会上最苦痛 的一个人。白的确如此，据《晋书·阮籍传》记载，阮籍少时“有 的时代”，却写出了不同状态、不同心境的鸟，原因何在? 济世志”，可是时至中年，司马懿残酷杀害多位士人，使天下 鲁迅在《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中认为陶渊明 “名士减半”，他不得不将“济世志”转变为自全之计—J述空 处在晋末，“乱也看惯了，篡也看惯了，文章便更平和。”平时的 虚”，此为矛盾一。他蔑视礼教，表面豪放不羁，当他初闻母丧 生活也就“随便饮酒，乞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