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农民城镇化的实践类型及其路径表达-中国农村经济.pdfVIP

2017.7 中国农民城镇化的实践类型及其路径表达 ——以上海、宁夏、湖北三省（区、市）农民进城为例 孙 敏 摘要：随着中国经济快速发展，城镇化在快速推进，但不同县域的城镇化发展速度、水平呈现 出非均衡性。本文基于对上海、宁夏、湖北三省（区、市）农民进城实践的考察，以农户中“父— 子—孙”三代家庭为单位，从县域工农资源互动的角度建构农民城镇化的分析框架，发现不同县域 工业化和农业资源的差异形塑了三种就近城镇化路径：以本地工业为基础的内生型城镇化、以本地 农业为基础的内生型城镇化和以外地工业为基础的外输型城镇化。这三种城镇化类型在城乡空间跨 度、农民家庭劳动力配置、城乡资源流动方式三个方面具有多元性和层级性。 关键词：就近城镇化 半工半耕 人地关系 区域差异 中图分类号：F291.1 文献标识码：A 一、问题意识与方法 （一）农民的“半城市化” 在城镇化快速推进的背景下，学界以进城务工的农民即农民工为对象进行了深入探讨。通过对 个体农民工的务工动力、生产状态、自我身份认同、社会交往状态、社会保障等方面的考察，王春 光（2009 ）发现农村流动人口在城市中处于一种与城市社会“区隔”的状态，即没有彻底融入城市 社会，或者说城市化不彻底，处于“半城市化”状态。“半城市化”是相对“完全城市化”而言的， 如何理解农民“半城市化”现象直接影响对中国城镇化道路的定位以及中国城镇化政策的制定。 当前学术界针对该问题主要存在两种讨论。一部分学者将农民“半城市化”状态视为中国城镇 化过程中的社会问题，认为城乡二元户籍制度、农村模糊化地权制度、城市偏向的公共政策等是造 成农村人口无法完全融入城市的主要原因（王春光，2010；安虎森、皮亚彬，2013；何为、黄金贤， 2012；陈娟，2013 ），并以此作为依据提出一系列针对现行制度的改革措施。这是一种以“城市—市 本文核心内容是在多次田野调查过程中逐步形成的，在此非常感谢湖北蕲春、宁夏平罗、上海嘉定调研团队的全体 成员，团队小组内部讨论为笔者提供了基本资料和重要启发。另外，华中科技大学中国乡村治理研究中心博士后夏柱 智以及田孟博士为本文初稿提出了有益的修改建议，同样表示感谢。 -1- 中国农民城镇化的实践类型及其路径表达 民”为本位的研究视角，过于关注农民工个体在务工城市的现实状态，而忽视了农民工背后整个农 民家庭在应对发展型家庭再生产时所发挥的主观能动性。另一部分学者认为“半城市化”是农民家 庭依据各项要素进行理性资源配置的结果，它是中国现代化过程中农民城镇化的过渡阶段，是基于 中国农村人口基数、工业发展水平、社会主义革命历史等基本国情而产生的中国式城镇化道路（贺 雪峰、董磊明，2009；贺雪峰，2014 ），并且小农村社体制、农村土地集体所有制和城乡二元户籍制 度是当代农民保持进城主体性的三项基础性制度（王海娟，2015 ）。这是一种基于农民进城的具体实 践而提出的解释，从“农村—农民”本位的角度理解城镇化过程中农村与城市之间复杂的互动关系。 因此，从宏观政策的改革方向来看，前者属于激进的城镇化道路，后者属于稳健的城镇化道路。 本文研究所调查的农民绝大多数都属于“既进城又返乡”的状态，但三个地区的农民家庭在进城的 方式、返乡的目的、何时进城及何时返乡等方面又存在巨大差异。全国范围内的制度性因素具有普 遍性，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解释农民“半城市化”的一般逻辑，但不足以解释农民“半城市化”现象 的差异。本文试图通过对上海、湖北和宁夏三省（区、市）农民进城的个案研究，从农民城乡地理 跨度、农民家庭劳动力配置方式和城乡资源流动方式三个维度构建就近城镇化的理想类型，并试图 理解农民“既进城又返乡”在不同区域的实践逻辑。 （二）方法：何谓城镇化类型 城市化是指由以农业为主的乡村社会向以工业和服务业为主的现代城市社会逐步转变的历史过 程（刘爱梅，2010 ）。从“事件—结果”看，它既包含城市空间的扩张规模，又包含城市人口的增加 速度，其直接表现是城市化相关统计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