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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阳明致良知的二重结构 ——积累和彻悟 宣炳三 中文提要：阳明五十岁前后提倡致良知说以后，他讲学的宗旨便是致良知三 个字。可是，《明儒学案》的著编者黄梨洲却说阳明晚年提倡致良知，未暇给弟 子们充分发扬致良知的要义而去世，故引起阳明弟子对致良知的分歧，甚至有误 会。其实，致良知的不同理解就会产生阳明弟子的分化。并且在阳明弟子中，最 初对致良知的分歧的端倪在于钱绪山和王龙溪之争论，所谓“天泉问答”。此问 答围绕如何理解四句教而进行的。但是，仅分析“天泉问答”，不能充分解释致 良知里存在的二重结构，因为记载“天泉问答”的三种记载中，较接近于原貌的 《传习录（下）》的记载里阳明分明地说他有两种教法，可就王龙溪的“四无 说”来说，仍然不给予肯定。故我参考“严滩问答”的内容进行补充。历来“严 滩问答”不如“天泉问答”受到瞩目，但我却认为，“严滩问答”是研究阳明工 夫论时不可缺少的资料。现在学术界对于“天泉问答”的理解，即关于“天泉问 答”里的钱绪山与王龙溪的立场的理解，存在有些倾向：钱绪山着重于工夫，王 龙溪着重于本体。此种说法不无道理，应该讲清楚，否则容易造成误解。因此， 仅以本体和工夫的构造，解释钱绪山和王龙溪之致良知说，不能充分说明两贤之 不同点，也不能充分解释致良知的二重结构。故本论文采用“积累”和“彻悟” 的构造，试图说明两贤之不同点，同时要解释致良知的二重结构。 儒教文化研究第 17 辑 关键词：王阳明，良知，致良知，本体，工夫 36 王阳明致良知的二重结构 一、绪论  阳明五十岁前后提倡致良知说以后，他讲学的宗旨便是致良知三个字。阳明 说：“我平生讲学，只是致良知三字。”① 又说：“近来信得致信得致良知三 字，真圣门正法眼藏。”② 从此可以充分地看到致良知在阳明晚年思想中的地 位。这个致良知说当然是磨练艰难之精华，阳明说: “某于此良知之说，从百死千 难中得来。”③ 我认为，若说阳明思想有两个大转折点，一个是体悟“心即理” 的龙场悟道，另一个就是经宸濠、忠、泰之变而阐发“致良知”说。心即理是体 悟天理是我心之理，致良知是相信我心之天理的绝对性。就天理（良知）的内在 性而言，“心即理”和“致良知”的命题处于同一层次，而就循从天理（良知） 的主宰性而言，“心即理”不如“致良知”真切。 可是，《明儒学案》的著编者黄梨洲却说阳明晚年提倡致良知，未暇给弟子 们充分发扬致良知的要义而去世，故引起阳明弟子对致良知的分歧，甚至有误 会。梨洲如此发言的用意何在？这应该是针对王龙溪的致良知说。若撇开梨洲对 龙溪评价的是非，暂不置评，那么，我们从此可知致良知里有分歧的可能性。其 实，致良知的不同理解就会产生阳明弟子的分化。值得注意的是，在阳明弟子 中，最初对致良知的分歧的端倪在于钱绪山和王龙溪之争论，所谓“天泉问 答”。此问答围绕如何理解“四句教”而进行的。我们从关于“四句教”的争辩 中，可以看到致良知分化的端倪。 ① 《王阳明全集》卷二十六，《寄正献男手墨二卷》，990 页 [Wang Yangming, the Completed Works of Wang Yangming, vol.26, p.990]。 ② 《王阳明全集》卷三十四，《年谱（二）》“五十岁”条 [Ibid., vol.34, “Nianpu(2): the age of 51”] 。 ③ 《王阳明全集》卷三十四，《年谱（二）》“五十岁”条 [Ibid., vol.34, “Nianpu(2): the age of 50”] 。 37 儒教文化研究第 17 辑 “四句教”是阳明晚年重要讲学宗旨之一，而后来引起颇多争论。这争论不 仅在阳明学圈与非阳明学圈之间发生，同时在阳明学内部也存在异见。如上所 说，阳明学内部对“四句教”的最初分歧就是 “天泉问答”里的钱绪山与王龙 溪的立场。钱绪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