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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仲裁发展模式考察* 陈福勇 内容提要：我国引进了西方关于仲裁的法律规则，却几乎完全漠视如何促使仲裁在一个社 会中充分发挥其作用的实践经验，而实践中问题层出不穷。本文以美国为例，首先勾勒了美国 早期的仲裁发展状况，接着着重考察美国仲裁协会成立之后，在发展仲裁过程中所形成的模式， 分析这一模式的思想基础、实践特征和运行效果，最后对美国仲裁发展模式进行评价并指出对 我国的启示。 关键词：仲裁；发展模式；美国仲裁协会；仲裁学 陈福勇，清华大学法学院2005级博士研究生。 迄今为止，我国关于仲裁的研究绝大多数仅仅停留在对仲裁法或仲裁规则的比较、解释 和适用层面，对仲裁如何才能真正为人所接受并自愿采用这一根本的问题几乎没有任何严 肃的学术讨论。当发展仲裁的实践中碰到困难或出现问题时，人们往往把原因简单归结为 仲裁作为一种舶来品还不能适应中国的国情，但对仲裁具体如何与西方各国国情相适应的 内在逻辑很少作进一步的探究。实际上，即便在西方国家，作为一种非诉讼纠纷解决方式， 仲裁在立法上被认可并在实践中被广为接受也不完全是自发演进的结果，而是充满人为建 构的成分。我们积极引入了西方关于仲裁的法律规则，却几乎完全漠视如何促使仲裁在一 个社会中充分发挥其作用的实践经验。难怪国内许多仲裁机构虽然有心推广仲裁，但所采 取的措施却常常不是南辕北辙，就是杀鸡取卵。 本文拟以美国为例，首先简要介绍美国早期的仲裁发展状况，接着考察美国仲裁协会成 立之后，美国在发展仲裁过程中所形成的模式，分析这一模式的思想基础、实践特征和运行 效果，以期为我国法学界认识美国仲裁提供一个基本框架，并为仲裁实践提供有价值的 参考。 一 美国早期的仲裁发展状况 美国仲裁的发展历史可以追溯到独立战争以前的殖民地时期。在宾夕法尼亚州，根据 约克公爵所留的法律卷册，一部 1664年4月2日发布的法律就载明允许对借贷或非法侵害 *本文是教育部重大攻关课题 “多元化纠纷解决机制与和谐社会的建构”项（目批准号：05JZD0004）研究成果的一部分。 北大法律信息网 北大法宝 所引起的纠纷进行仲裁。在 1778-1920年期间，各州涉及仲裁的法律规定逐渐增多，但通 常有几个缺陷：一是不允许约定对未来的纠纷进行仲裁；二是不少规范认可仲裁协议是可以 撤销的；三是对仲裁裁决的执行没有明确的规定，当事人拒绝执行裁决时，必须到法院重新 起诉，就如同没有发生过裁决一样。直到1920年，纽约州仲裁法才明确规定当事人之间对 关于未来可能产生的纠纷进行仲裁的约定是有效的、可执行的和不可撤销的，从而为仲裁实 践提供了一个稳定的基础。纽约州仲裁法也因此被称为美国第一部现代仲裁法。[1] 纽约州仲裁法的出台是纽约州商会和纽约律师协会共同努力的结果。据估计，美国在 1916年大约有200家工商业组织或贸易协会在 自己的规则中规定使用仲裁。[2]然而，这些 组织或协会只能让仲裁协议对其会员有约束力，对非会员拒绝仲裁或拒绝执行仲裁裁决无 能为力。同时，当两个组织的会员之间打算诉诸仲裁时，经常会对使用哪一个组织的仲裁规 则产生争议。为了解决这些现实问题，纽约州商会会同纽约律师协会起草了相关的措施并 提交给州立法会，最终促成了1920年纽约仲裁法的制定和颁布。 曾任美国仲裁协会第一副主席的弗朗西斯 ·凯洛尔 F（rancesKellor）以1920年纽约州 仲裁法的颁布为界把美国仲裁的发展过程分为两阶段，之前的属于历史模式，之后的为新模 式。[3]根据凯洛尔的研究，历史模式表现出的状况是人们接受纠纷的不可避免性、漠视纠 纷带来的成本、容忍大量的诉讼，同时几乎完全缺乏相应的组织使仲裁随时可以为人所用， 也没有关于仲裁的知识或使用的教育。[4]1920年纽约仲裁法的颁布被认为是美国仲裁新 纪元的开始。这不仅是因为该仲裁法的内容与以往的任何规定相比具有革命性的进步，更 由于它间接导致了美国第一个常设的独立仲裁机构的建立以及随之而来的仲裁组织和推广 方式的变化。受纽约仲裁法的鼓舞，1922年，纽约律师摩西 ·格罗斯曼 M（osesGrossman）与 几个志同道合的同事创建了美国仲裁社 A（rbitrationSocietyofAmerica）。这一新仲裁机构 拥有 自己的总部和人员，仲裁活动从此由一个独立而又负责任的机构进行统一管理，不再局 限于特定的地域或行业。格罗斯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