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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 傳 疏 疑 《史記》有老莊申韓合傳。然其傳老也，語焉不詳，且存疑詞，學者病之。今以傳文爲綱，略加疏證， 冀去疑得實，俾爲知老之一助云。 老子者，楚苦縣厲鄉曲仁里人也。姓李氏，名耳，字伯陽，諡曰聃。周守藏室之史也。 〇此節簡介老子姓名、籍貫、職業。 ○林寶《元和姓纂》云：“顓頊生大業，大業生女莘，女莘生咎繇，爲堯理官，子孫姓理氏。裔孫理 徵，得罪於紂，其子利貞，逃難伊侯之墟，食木子得全，因變姓李氏。利貞十一代孫老君，名耳字伯陽， 居苦縣賴鄉曲仁里。”羅泌《路史》所記略同。姚鼐謂老子居沛，爲宋人，子姓，老其氏。子之爲李，語 轉而然。江瑔謂老子世爲史官，堯時爲進雉羹之彭祖，商代爲守藏史之彭祖，周朝爲柱下史之彭祖，至老 聃而隱身不仕，改姓李氏。三說祖源雖異，而終歸姓李則同。王念孫徵引衆說，謂史記原文，當爲“名耳 字聃，姓李氏。”魏源謂匹夫無諡，聃又非諡法，必有誤。高亨謂武英殿本史記作“名耳字曰聃”。此外， 《列仙傳》、《神仙傳》、《朱韜玉札》及張君相諸記，別具一格，茲不具引。老子姓李名耳字聃，可以論定。 古籍無稱“李子”者，蓋李耳生年雖不可知，而異常長壽，則爲公認，故人皆以“老”稱之，敬不及姓。 如鄭玄《禮記·曾子問》所注，即見此意。至於世系邈遠，不必深考。 《經典釋文·敘錄》云：“老子，史記云字聃，又云曲里人；亦云陳國相人。”《後漢書·郡國志》云： “陳國苦縣，春秋時曰相，有賴鄉。”《正義》引《括地志》云：“苦縣在亳州谷陽縣界，有老子宅及廟， 廟中有九井尚存，在今亳州真源縣也。”又引《晉太康地記》云：“苦縣城東，有瀨鄉祠，老子所生地也。” 是則老子在孔、關問道時居陳國相縣，後楚惠王滅陳，相縣虛荒，並入苦縣。故老子國籍，陳而可楚，其 縣籍，相而可苦，即今之鹿邑縣也。厲瀨賴可通假。曲仁里，仁字衍文。 《莊子·天道篇》云：“由聞周之徵藏史有老聃者，晚而歸居。”《禮記·曾子問》疏引史記云：“老聃 爲周柱下史，或爲守藏史。”鄭玄疏云：“老聃周之太史。”《北堂書鈔》引漢官儀云：“侍禦史，周曰柱下 史，老聃爲之，秦改爲禦史。”《釋文·敘錄》云：“衆家皆云，先爲柱下史，轉爲禦史。”時移世殊，官制 異名，而爲史官則確鑿無誤。 孔子適周，將問禮於老子。老子曰：“子所言者，其人與骨皆已朽矣，獨其言在耳。旦君子得其時則駕， 不得其時則蓬累而行。吾聞之，良賈深藏若虛，老子感德，容貌若若愚。去子之驕氣與多欲，態色與淫志， 是皆無益於子之身。吾所以告子者，若是而已。”孔子去，謂弟子曰：“鳥吾知其能飛，魚吾知其能遊，獸 吾知其能走。走者可以爲綱，遊者可以爲綸，飛者可以爲矰，至於龍，吾不能知其乘雲而上天。今日吾見 老子，其猶龍邪。”老子修道德，其學以自隱無名爲務。居周久之，見周之衰，迺遂去。至關，關令尹喜 曰：“子將隱矣，強爲我著書。”於是，老子迺著書上下篇，言道德之意，五千餘言。而去，莫知其所終。 〇此節概述老子言論、學術、著作。 〇《孔子世家》云：“魯南宮敬叔言魯君曰：‘請與孔子適周。’魯君與之一乘車，兩馬，一豎子，俱 適周問禮，蓋見老子云。辭去，而老子送之曰：‘吾聞富貴者送人以財，仁人者送人以言。吾不能富貴， 竊仁人之號，送子以言曰：聰明深察而近於死者，好議人者也。博辯廣大而危其身者，發人之惡者也。爲 人子者，毋以有己，爲人臣者，毋以有己。’孔子自周返於魯，方子稍益進焉。”《莊子·天運》云：“孔子 見老聃歸，三日不談。弟子問曰：‘夫子見老聃，亦將何規哉？’孔子曰：‘吾乃今於是乎見龍。龍合而成 體，散而成章，乘雲氣而養乎陰陽，予張口而不能嗋，予又何規老聃哉’。”老子言論風彩，略見如是。 《莊子·外物》云：“老萊子之弟子出薪，遇仲尼，反以告曰：‘有人於彼，修上而趨下，末僂而後耳， 視若營四海，不知其誰氏之子。’老萊子曰：‘是丘也，召而來。’仲尼至，曰：‘丘，去汝躬矜，與汝容知， 斯爲君子矣。’仲尼揖而退。”或據此指爲老傳所本，實不如此也。老傳陳三戒，於古戒守舊自封，於時 戒逆勢強求，於己戒志浮氣驕，重在隱，故若虛，不務名，故若愚。以驕氣多欲，態色淫志，無益於身。 而老菜子之言，謂躬矜容知，難爲君子。兩者所同小而異大，顯非混二人爲一也。 《莊子·天下》云：“以本爲精，以物爲粗，以有積爲不足，澹然獨與神明居。古之道術有在於是者， 關尹老聃聞其風而悅之。”《荀子·天論》云：“老子有見於詘，無見於信。”《呂覽·不二》云：“老聃貴柔。” 據此，老子所宗，神明詘柔，皆道德也。老子於《道德經·第二十五章》云：“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 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