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中叶孔庙祀典嬗变的理论基础：程敏政的 - 清华学报.pdf

DOI: 10.6503/THJCS.2017.47(1).02 明中葉孔廟祀典嬗變的理論基礎：程敏政的 ∗ 〈奏考正祀典〉及與張璁孔廟改制觀的異同 何威萱∗∗ 元智大學中國語文學系 摘 要 嘉靖九年 (1530) ，明世宗與首輔張璁 (1475-1539) 大舉改革孔廟祀典，影響後世甚 鉅。但事實上這些內容非全為張璁創發，重議從祀名單及添設啟聖祠二項實於弘治元年 (1488) 已由程敏政 (1445-1499) 提出，張璁僅是援引、貫徹之。由於明初以來類似議案 並不罕見，張璁何以於眾論中獨取程氏畫定之藍圖便值得探究，程敏政的意見、及其與 張璁目的之異同更有必要深加研析。 本文前半深入考察程敏政〈奏考正祀典〉一疏，後半則比較程、張二人目的之異 同，指出程疏的論述與規劃主要仍以學術之是非為出發點，無明顯的政治針對性；張璁 則以完善大禮議後續情勢為考量，冀藉此鞏固左順門事件後取得之相關成果。是以張璁 雖實現程敏政之心血，然所踐履者徒其形跡，程氏之心術或有未竟焉者。 關鍵詞：程敏政，張璁，孔廟，從祀，大禮議 ∗ 本文初稿以〈程敏政〈奏考正祀典〉探微：兼論其與張璁孔廟改制目的之異同〉為題，宣讀於廣 州中山大學歷史學系主辦的「文獻與制度視野下的明清思想史研究學術研討會」（廣州：2015 年 8 月 21-23 日）。寫作、修訂期間，承蒙業師朱鴻林教授及三位匿名審查人惠予諸多寶貴意 見，特此致謝。 ∗∗ 作者電子郵件信箱：whho@saturn.yzu.edu.tw 清華學報 新47 卷第 1 期（民國 106 年 3 月）第45~84 頁 46 清 華 學 報 一、前言 自唐代孔廟從祀制度成形以來，孔廟祀典非惟國家之盛事，儒者的從祀問題更 成為朝廷與士人共同關心的焦點，因為這不僅是儒者個人榮譽，更涉及國家正統學 術觀的確立。唐代所設立的從祀標準，以儒者之經學成就為主，然明代洪武以降， 在朝廷從祀案中宣揚德行重要性者日增，至弘治元年 (1488) ，少詹事兼翰林院侍 講學士程敏政 (1445-1499) 的〈奏考正祀典〉始提出一完整論述，自孔廟的教化面 向肯定了從祀儒者的德行對社會風氣的影響，同時也對孔廟從祀的原則與名單作出 不同以往的新規劃。程敏政的〈奏考正祀典〉在當時雖未獲批准，卻促成弘治八年 (1495) 宋儒楊時 (1053-1135) 的成功獲祀，更成為嘉靖九年 (1530) 首輔張璁 (1475-1539) 大舉改革孔廟祀典之重要依據。1 張璁於嘉靖初年藉「大禮議」攀登至權勢顛峰，其孔廟改制為唐代孔廟制度確 立以來規模、影響最鉅之異動，內容囊括毀塑像而易以木主、去孔子王號降為先 師、減殺祀儀、重議從祀名單、添設啟聖祠等五大面向，2 其中與從祀規制有關之 3 大體依循程敏政的擘畫加以落實。換言之， 「重議從祀名單」、「添設啟聖祠」 就明代中期孔廟從祀的變動而言，程敏政提供了理論基礎與規劃藍圖，而張璁則有 踐履之功。清儒閻若璩 (1636-1704) 便認為程、張二疏有明顯的沿襲關係：「［程 疏所云，］逮嘉靖朝張孚敬枋國，始一一如其議以行之。論之定者，不行之於己， 猶可行之於人；不行之於一時，猶可行之於後世如此。」4 閻氏顯然相信 ，張璁之 所以落實程疏，係出於對程疏之理念與具體主張的認可。 然而，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