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PDFVIP

也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文／俞吾金 众所周知，中国人的思维方法是一 观者清”是站不住的。岂止是站不住，而 种十分重视经验，甚至崇拜经验的思维 且在有些场合下，这个经验正以颠倒的 方法。我们这里之所以没有采用诸如“经 方式，即“当局者清，旁观者迷”的方式 验主义”或“经验论”这样的提法，因为 表现出来。 与西方的经验主义者不同，在中国人那 就拿下棋来说，真正高明的棋手常； 里，还没有形成系统的、有影响的、关于 常预先在心中已经酝酿好一个克敌制胜； 经验的理论。比如，英国近代哲学家培 的周密的计划，就整体计划的实施而言， 根、霍布斯、洛克、贝克莱和休谟都有自 ．局部上也会采用“卖个破绽”、“诱敌深 己系统的经验理论。尤其是在贝克莱和 入”的方法。而对于下棋的旁观者来说， 休谟那里，经验理论不仅是系统的，而且 }如果他的棋艺还没有达到相当高的水准， 是深刻的，对西方哲学文化的发展产生 {如果他还不能识破棋手心中隐藏着的计 ：俞吾金复旦大学哲学系教授 了重大的影响。然而，对于中国人来说， 划，那么，他不但看不清棋局，识别不出 总是习惯于从实际使用的角度出发去理 !棋手的意图，甚至还可能一片茫然。同样 解各种经验，从不考虑把它们放在理性 地，战争也是如此。一个高明的指挥官不 众对他们的行为更清楚?答案也是不言 的法庭上认真地加以审核和甄别。这就 但对全局了然于心，而且也能依据对方 自明的。再如，当一个政治上的阴谋团 使我们的许多经验都具有似是而非的特 ；指挥官的性格，制造种种假象，以迷惑对 体，如纳粹，控制了一个国家，并采用种 点，经不起认真的推敲。在日常生活中十 {方。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一个战争的旁 种做法来迷惑老百姓，以掩盖自己的真 分流行的谚语“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 观者既不精通战争的理论，也不精通战 实本质的时候，究竟是这个阴谋团体对 具有这样的缺陷。 争的实践，他会理解这位高明的指挥官 自己的所作所为知道得清清楚楚，还是 据《中国成语大辞典》的考证，《旧 所采取的每一个战术上的具体部署吗? 老百姓对他们的所作所为知道得清清楚 唐书·元行冲传》曾有“当局称迷，旁观 如果他贸然地对战争的情况进行评论， 楚?答案同样是不言自明的。 见审”的说法。《醒世恒言》卷9以下棋 这些评论也许只能证明他的无知和近视。 日常生活本身的复杂性深刻地启示 作比喻，进一步说明了这个道理：“说起 为什么旁观者一定是清楚的，而当局者一我们，不能粗枝大叶地观察并思考日常 来，下棋的最怕傍人观看。常言道：傍观 则一定是糊涂的呢?难道旁观者的智商 生活。由于人们受到实用理性和经验思 者清，当局者迷。”《儿女英雄传》26回也 都是高的，而当局者的智商都是低的? 维的影响，很容易一见到某些现象，就简 有“从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样 显然，“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样的说 单地归纳出一个普遍性的结论。这样的 的提法。①所有这些提法，都蕴含着一个 法是无法使人信服的。 思维方式是很容易在日常生活中遭受挫 共同的经验，即对同一个事物或事件，局 何况，在日常生活中，还存在着不少 折的。尽管培根是一位经验主义者，他仍 外人要比当事者看得更清楚，更全面。然 “当局者清，旁观者迷”的现象。比如，当 然建议，人们在对日常生活中的各种经 而，这样的经验是否具有普适性呢?显 几个高明的骗子串通起来，一起行骗的 验做归纳时，应该给思维的翅膀绑上重 然，我们的回答是否定性的。诚然，我们 }时候，他们是“当局者”，究竟他们比“旁；物，即要努力关注那些相反的现象或经 也承认，在日常生活中，每日每时都有大 观者”更清楚，还是旁观者比他们更清 验，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