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金文量词探索.PDF

西周金文量词探索 潘玉坤 (华东师范大学 中国文字研究与应用中心，上海 200062) 摘要：具体考察了全部西周金文中 38 个量词的使用状况，在此基础讨论了量词与名词的匹配关系、数词 “一”省略的语言环境及这种省略的影响、量词选用的理据等问题，还对连词“又”在数词中用与不用的 问题作了简要论述。 关键词：西周金文；语法；量词 中图分类号：H141 文献标识码：A 量詞是漢語的特點之一，早在殷商時期, 甲骨卜辭就使用量詞，但是很不發達，總共不 足十個，而且使用範圍狹窄1 。到了西周時期，青銅器銘文中量詞的數量有了很大增長，用 法也趨於豐富多樣。作爲漢語書面語早期作品的西周銘文，徹底清理其量詞的使用情況， 從漢語史角度看，無疑是十分有意義的。對西周銘文量詞作研究的，較有影響的是管燮初 《西周金文語法研究》（以下簡稱《金文語法》）中的相關論述和馬國權《兩周銅器銘文數 詞量詞初探》一文2 ，但管著取用材料覆蓋範圍有限制，馬文量詞部分似又稍嫌簡略。爲此， 我們在這裡嘗試對這類語料作一番盡可能全面的考察。文章分兩個部分，首先對量詞的具 體使用狀況作忠實描寫，然後在此基礎上就幾個相關的問題進行討論。 一、量詞的分類使用情況 根據我們所作的統計，西周青銅器銘文中使用的都是名量詞，共有 38 個。它們是： 鈞、鋝、鈑、車、朋、瑴、品、兩、乘、匹、叅、羊、牛、束、秉、卣、鈴、錞、塻、匇、 厣、旅、暁、剒、款、具、秭、畮、田、邑、封、里（長度單位）、里（戶籍單位）、人、 夫、家、伯、聝。給這些量詞進行合理分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們擬把它們分爲天然單 位、集體單位、度量衡貨幣容器單位、編制單位和其他單位這麽五類。下面依次説明。 （一） 天然單位 含“車、兩（車）、乘、匹、叅、羊、牛、鈴、錞、旅、人、夫、伯”13 個。 1）車 作量詞僅 1 次： 戎勍(獻)金于子牙父百車。（4984 哳敖簋蓋3 ） 值得注意的是，數量短語“百車”與所修飾的名詞“金”之間被其他成分（表“獻”的對 象）隔斷了。《左傳·襄公28 年》有一個很相似的句子：“得慶氏之木百車於莊。” 2 ）兩 銘文中用作車的單位詞，後來寫作“輛”。凡二見，同出小盂鼎： 1 孚(俘)車卅兩(輛)。（4026 小盂鼎） 2 孚(俘)車百□兩(輛)。（同上） 小盂鼎是西周初期之物，可見“兩”用作車的單位是比較早的。同是作計車的單位詞，“乘” 的使用次數是“兩”的一倍（詳下）。不過西周銘文中“兩”的用法不止於此，它還用作帛 的計量單位（儘管帛通常以束計）： 3 矩取眚(省)車剎伿(幩)，亷(鞃)虎冟(幎)，墪徫(幃)，畫暠，楌(鞭)墫(席)墬，帛轡 1 張玉金《甲骨文語法學》19 頁，學林出版社 2001 。 2 管燮初《西周金文語法研究》，商務印書館 1981。馬國權《兩周銅器銘文數詞量詞初探》，《古文字研究》 第一輯。 3 器名前的數字為華東師範大學中國文字研究與應用中心開發的《金文資料庫》（電子版）編號。 1 乘，金麃(鑣)墭(鋞)。舍矩姜帛三兩。（4019 九年衛鼎） 本句句意，矩從裘衛那里取得了很多東西，裘衛又送給矩的夫人矩姜“帛三兩”。《左傳·閔 公 2 年》“重錦三十兩”杜注：“重錦，錦之熟細者，以二丈雙行，故曰兩。三十兩，三十 匹也。” 兩可作量詞，但同時是數詞，下列句子中的兩都應作如是觀： 4 隹(唯)五月壬辰，同公才(在)豐，令宅事白(伯)懋父。白(伯)易(賜)小臣宅畫干、 戈、九(厹)、昜(宐)金車、馬兩。（4979 小臣宅簋） 5 大賓，賓豖厃章(璋)、馬兩，賓厀厃章(璋)、帛束。（5036 大簋蓋） 6 王乎(呼)師豦召盠，王親旨盠，駒易(賜)兩。（2116 盠駒尊） 7 自豕鼎降十又一，僾(簋)八，兩撢(罍)、兩撣(壺)。（5403 圅皇父盤，晚期） 例 4 例 5 的“馬兩”，應是指兩匹馬。而《商周青銅器銘文選》把這兩個“兩”都讀成“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