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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人之间：程明道天道天理观析论 郭晓东 Between Heaven and Human: Probing into the Theories of Tian-Dao and Tian-Li of Cheng Mingdao 关键词：程颢 天道 天理 本体 工夫 提 要：“天理”是程明道哲学的核心概念之一，其对“天理”之理解，又建立在对“天道” 的领会之上，正是“天道”赋予了“天理”本体论特性。而程明道对“天道”的体悟，则可 从其对“易”字的理解上体现出来。对于明道而言，“易”既是本体又是显现，从而形上与 形下、天道与性命之间也就是一而非二，故其所谓之“天理”，则既是从本体处立言，同时 又紧紧扣住了人伦日用之间，使得本体与工夫挽合于一体，从而真正打通了天道与性命之间 的关系。 作 者：郭晓东，1970 年生，现为复旦大学哲学系讲师。 《上蔡语录》卷一记载程明道（程颢，字伯淳，1032－1085）语说：吾学虽有所受，天 理二字却是自家体贴出来。（《二程外书》卷十二，后凡引此书者简称《外书》）“天理”二字 不仅是明道学问的总纲领、总归宿，1 甚至可认为是整个宋明理学所共同关心的主题，后来 有“理学”之名，亦可说是依此而成立。尽管“理”或“天理”在中国哲学史上有着甚深的 渊源，但直到明道出，才正式确立了“天理”的本体地位，并由之决定了此后六百多年学术 发展的方向，这可说是明道对中国哲学史的一个绝大贡献。 “理”或“天理”这一词早已见诸先秦典籍，宋儒邵雍（康节）、张载（横渠）辈在他 们的著作中也多次提及，2这一点明道显然不会不知。那么，明道为什么依然以如此郑重的 态度，说出“天理”一词乃自家体贴出来呢？这一点尤其值得我们的思考，也是我们进入明 道思想的关键所在。 3 “天理”之关键在于“天”字。 明道说：天者，理也。（《遗书》卷十一，后凡引此书 1 钱穆：《宋明理学概述》，台北：学生书局，1977 年，第 71 页。黄百家亦称大程“以天理二字立其宗也”。 见《宋元学案》，卷十三，《明道学案上》。 2 在康节那里，已有“天理”之说，《观物外篇》称：能循天理动者，造化在我也。（《百源学案上》，《宋 元学案》卷九）与康节同时的横渠则更多地谈到了天理，如他说：“徇物丧心，人化物而灭天理者乎？存神 过化，忘物累而顺性命者乎？”（《正蒙·神化》）“德不胜气，性命于气。德胜其气，性命于德。穷理尽性， 则性天德，命天理。”（《正蒙·诚明》）“所谓天理者也，能悦诸心，能通天下之志之理也。”（《正蒙·诚明》） “今之人灭天理而穷人欲，今复反归其天理。古之学者便立天理。”（《经学理窟·义理》） 3 钱穆说：“他（明道）只轻轻地把天字来形容理，便见天的份量轻，理的份量重。”参见钱氏著：《宋明理 学概述》，第 71 页。但钱氏所理解的天，只是自然之天，即他所说的“宇宙论”。其实在中国哲学上，“天” 字除了在一般意义上理解为自然之天外，更多的是表现为一种价值的源泉、人伦的根据，天与人在本体论 上说，完全处于一种不可分割的关系。余英时先生指出：“在理上添出一个‘天’字即为保证此世界为客观 实有而设。……宋明的新儒家无论其对‘理’字持何种解释，都无法完全丢开‘天’字。……‘天’是价 值之源，份量之重，不可待论。”参见氏著：《士与中国文化》，上海人民出版社，1987 年，第 485 页。这 一点在明道那里表现得尤为显著，因此，我们决不能说此“天”字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形容词。 4 者简称《遗书》）正是“天”赋予了“理”的本体论特性。 因此，明道所说的“天理”，明 道之“体贴”出“天理”二字，实由其对天道之体悟而来，故“天理”与“天道”这两词在 5 6 内含上基本上可以认为是一致的。 在二程那里，两个词在一般情况下可以互相通用。 因 此，我们对明道天理之理解，基本上是立足于对明道的天道观的分析之上。但“道”与“理” 二者之间也有某些细微的差别，大体上说，天道所指的含义相对宽泛一些，天理一词则更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