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日报》：杜鹃在雅安盛开.docVIP

杜鹃在雅安盛开 文＼范宇 这天是星期六，不用去学校上课，可小女孩也像往常一样，起得很早。窗外异常宁静，天灰蒙蒙的，静得有些死气沉沉，连几声鸟叫也没有。爷爷在厨房做早饭，轻轻咳嗽了几声，小女孩赶紧给爷爷端去一杯开水。爷爷会心地笑了笑。回到客厅里，小女孩拉开窗帘，很小心翼翼地给心爱的杜鹃花浇了点水。她的心里特别开心，因为杜鹃花过不了几天就要盛开了，她最喜欢杜鹃花盛开的样子，很鲜艳，像一个明丽的梦。 ????谁也不会想到，就在小女孩看着这盆杜鹃微笑的同时，房子突然不停地摇晃，晃得很剧烈，晃得小女孩的头也晕晕的。爷爷一边沙哑地喊着“地震了”，一边摇摇晃晃从厨房冲到客厅，一把抱起小女孩躲到餐桌下面。与此同时，小女孩嘴里不停地喊着：“爷爷，我的杜鹃；爷爷，我的杜鹃……”摆放杜鹃的阳台离他们祖孙躲避的餐桌不过三五步，爷爷什么也没有想，冲过去抱着那盆杜鹃就往回跑。爷爷的头发已经花白了，可此刻却像一个小伙子般神速。房子还在不停地摇晃，半点也没有要缓口气的意思，还越摇越烈。爷爷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可小女孩还小，什么也不明白，抱着那盆杜鹃，对着爷爷微微一笑，笑得很甜蜜，很清纯，也很温暖。爷爷把小女孩抱在怀里，小女孩把杜鹃抱在怀里，像是一个弱小的生命守护着另一个比自己更弱小的生命。 ????终于，房屋坍塌了，一块块巨石瞬间往下掉落，爷爷眼中有些泪水，滴落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小女孩晕过去了，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长到爷爷的样子都有些模糊了。梦里她只看得见爷爷的背影，好像在一点点离她远去。她不停地叫着：“爷爷，爷爷，爷爷……” ????这个梦不是做在温暖的被窝，而是做在冰冷的废墟里。在小女孩做梦的同时，全国都震惊了，电视台、网络平台、纸媒都在报道：北京时间2013年4月20日8时02分四川省雅安市芦山县发生7.0级地震。 ????雅安四月盛开的花，瞬间便凋谢了，阳光隐没在乌云背后，废墟上只落下些黯淡的阴影，向惨败失色的花儿们预告一场冷雨的降临。在冷雨到来之前，废墟阴影黯淡不了血液点点的色彩，太艳丽，太刺眼，这是雅安的心在滴血。 ????雅安发生的一切，小女孩没有看见，也没有听到，她还在梦乡。 ????小女孩的梦做得很长，从雅安的废墟做到了成都华西医院。小女孩的父母已从外地赶回来，守护在她的病床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接受记者的采访。母亲哽咽着说，小女孩叫伊伊，今年五岁，跟着爷爷生活。我和她爸爸在外打工…… ????病床边，放着一盆被压伤了的杜鹃，布满尘灰，低着头，也像是在默默流泪。关于这盆杜鹃，母亲一脸茫然。记者向母亲透露：伊伊被解放军战士从废墟中救出来时，死死地抱着这盆杜鹃，怎么也不肯松开，到了医院，医生也好不容易才从她的怀里取出来。母亲早已听不下去了，冲出病房，一个人躲在医院的角落里哭泣，眼泪落下来，擦干，新的眼泪又落下来了，完全止不住。 ????到了第三天下午，小女孩终于苏醒过来。她的神情有些呆滞，看着身边的父母，也有些陌生，反而把全部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盆杜鹃上。一名女记者侧抱着她问：“伊伊，现在感觉怎么样？”伊伊半天也没有说话，还是痴痴地望着那盆杜鹃。她终于开口说了一句：“我不是伊伊，爷爷叫我杜鹃。”随后便是一阵怎么也劝不住的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嘶喊：“我要爷爷，我要爷爷，我要爷爷……” ????母亲对她说“伊伊乖，爷爷去了远方，很远很远的远方……” ????小女孩仍然哭个不停，嗓子已有些嘶哑，可还是在不停喊道：“我要去找爷爷，我要去找爷爷，我要去找爷爷……” ????由于爷爷的保护，小女孩的伤势并不算严重，连医生也不知道为何会醒得这样迟。原来小女孩伤的不是很重，除了爷爷，谁也不知道小女孩做了一个怎样的梦：梦里有爷爷渐行渐远的背影，她一路追去，追了好长好长的路，就是追不上；最后爷爷消失在雅安的大地上，她坐在灰色的天空下，伤心哭泣，以为爷爷不要她了。 ????爷爷怎么可能不要她，世上再没有比爷爷更爱她的人了。爷爷一刻也没有离开，爷爷的精魂化作那盆杜鹃身体里的一滴血，滋养着杜鹃，也滋养着小女孩受伤的心。现在，请允许我叫这个名为伊伊的小女孩，杜鹃。杜鹃是爷爷给她取的名字，是爷爷的愿景，也是爷爷的深爱，有什么能比这个名字更适合此刻的小女孩，以及未来的她。 ????杜鹃抱着那盆杜鹃，吵着要回雅安找爷爷，谁也拦不住，谁劝也不听。两天后，在社会各界的帮助下，杜鹃终于回到雅安，可此时的雅安仍然废墟一片，还下着冰冷的雨。雨水打湿了杜鹃的头发，也打湿了杜鹃的叶子。杜鹃抱着杜鹃，在废墟上到处寻找与嘶喊，可就是找不到爷爷。此刻，杜鹃怀中的杜鹃开花了，开得很艳丽，像散发着一种力量坚定的光芒，洒满整个雅安的天空与大地。这是生命的光芒。杜鹃仿佛听到了爷爷的咳嗽，很轻，很轻，轻得可以听见杜鹃花开的声音。 这声音很美，也很坚强，是杜鹃花开的心声，也是雅安人吹响的生命号角。 《兰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