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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冬天的旷野唱出自我之歌+--论穆旦晚年的诗歌创作 涪陵师范学院学报 JOurnaIOfFuIingTeachersCOIIege第21卷第2期VOI.21NO.2 2005年3月Mar.2005 !20世纪中国文学 在冬天的旷野唱出自我之歌 ———论穆旦晚年的诗歌创作 段从学 （海南大学文学院，海南海口570228） 穆旦晚年的诗歌创作以对人生理想的反思为发端，展开了对现实社会的无情批判，“冬天意识”并在一种独特的中建立了个人的真实性。 !关键词 穆旦；反思；社会成规；冬天意识 [文献标识码1A [文章编号11672-366X(2005)02-0014-07 [中图分类号11206.6 !摘要 一九五八年十二月，诗人穆旦在毫无思想准备的 [11 “突然收到法院判决书”“历史反情况下， 被宣判为革命”，逐出讲堂，到南开大学图书馆监督劳动，接受机 “他完全停止了译著，关管制。在三年的管制期内，中断 [21 了与亲友的书信往来”。三年后，诗人虽然被解除了 [31 “许多公民基本权利并没有得到恢复”劳动管制，但 《苍蝇》“苍蝇是录了一首题为的诗作，并在信中写道：戏作……我忽然在一个上午看到苍蝇飞，便写出这篇 [51 来。”这是诗人被迫沉默多年之后的第一作品。对苍“不管人们的厌腻”“我们掩鼻的地方”蝇，在自得其乐的生活，诗人充满了鄙弃，但当苍蝇在“一种幻觉，理“自居为平等的生命”“也来歌唱夏想”的欺骗之下，， “受到猛烈的拍击”季”，因而之时，诗人又禁不住表达了对其命运的深切同情。对苍蝇的生活状态的鄙弃，实际上是对单纯的物质生活的世界拒绝，标示出了诗人 “一种幻觉，对理想的向往与渴求。但在苍蝇为了理想”而受到拍击的命运中，又包含穆旦自身命运的发现：追求理想不仅意味着承受苦难，更致命的伤害则是所谓的理想完全有可能是一种幻觉。 “面对绝望它提不在诗人看来，没有理想的人生， “现实的泥沙”出希望”，只会被所淤塞、吞没，丧失自己的意义与声音。但是，追求理想，拒绝接受现实中已有的一切，不仅意味着被现实放逐，进入人生苦役旅程， “让一个精灵从邪恶的远方/侵入他的心，把它折磨（《理想》）够，更重要的/因为他在地面看到了天堂。” 《智慧之歌》“为理想而是，正如诗人在里所说的那样：痛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看它终于成笑谈。”对穆旦 来说，追求理想的最大障碍恰恰是理想本身。理想总是某种具体的理想。于是，当理想引导着我们的人生追求之时，问题就是：什么样的力量来保证这一理想的真实意义？穆旦追问的正是这一根本问题。实际上，这种对 《妖女的歌》理想本身的怀疑，早在五十年代的中就已 “监督使用”“从事整理图在图书馆作为一名职员被，除了书、抄录索引以至打扫厕所之类的繁重工作，经常要写 [41 检查材料”“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随后，爆发，诗“牛鬼蛇神”人再次受到冲击，沦为。牛棚、劳动改造、干校，这些浓缩了一代知识分子命运的名词，构成了穆旦基本的生活场景 扼杀了诗人的声音。直到七十年代后期，诗人才在矛盾重重的心境里又一次拿起笔。从一 “戏作”《苍蝇》九七五年六月写下，到一九七七年二月因心脏病突发而去世为止，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诗人为我们留下了近三十首诗作，形成了其创作生涯中的又一个高峰。穆旦晚年的这些作品，延续了自四十年代以来形成的敏感多思的智性特征，在复杂而矛盾的写作心态中，诗人站在生存论的维度上，在批判和清理个体生命与外在社会历史境遇之间的复杂关系的基础上，对理想、生命的意义与个人真实性等问题进行了严肃的思考和追问。 一 一九七五年六月，穆旦在致诗友杜运燮的信中，抄 [收稿日期12004-09-14（1970-[作者简介1段从学 ）云南楚雄人，海南大学文学院副教授，北京大学中文系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现当代文学研究。 男， 第2l卷第2期段从学：在冬天的旷野唱出自我之歌!l5 经萌生了。诗人在这里再一次面对这一问题，显然是由 “看见收于所谓的理想又一次将他引入了幻灭的深渊，（《问》）获的希望竟如此卑贱”，目睹种种所谓的理想 “流到现实的冰窟中”（《理，变成了“北方的荒原”）想》。太多的幻灭和被欺骗的经验，迫使诗人不得不立足于现实的生存经验，对理想本身的合法性发出了质问。 与是否追求理想，接受理想的引导相联系，是如何 《理智与情感》看待生命意义？一诗，借用理智与情感之间的对话和争吵，表现了诗人的困惑和矛盾。从理智的角度看，个人不过是永恒的时空巨流中的一粒沙，一生“转眼就被冲去/在那永恒的巨流。”所的奋斗与追求， “把世事看得过于永以诗人劝自己不必自寻烦恼， 久”。而情感则从相反的角度，推动诗人执着地追求生“固执着自己的轨道/把生命耗尽。”现实生命的意义： 活中的穆旦，奉行的实际上是感情所代表的生活态 《热风》“有度。诗人曾在鲁迅的杂文集的扉页上写道：一分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