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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俗研究2006.3 宴会、礼仪与地位 ———关于赣东北某村宴会礼仪的饮食人类学透视 余建华 张登国 一、问题的提出 饮食人类学自二战后兴起以来，得到了较快发展。20世纪70年代，饮食人类学 在美国已颇为流行；而到20世纪80年代之前，饮食人类学甚至被喻为“成果丰富、 1 不胜枚举”。但作为一门学科，饮食人类学在中国还很落后，“其研究内容尚不明 2 确,理论和研究方法等还不成熟” 。 饮食人类学作为人类学分支之一，其关心的问题不局限于饮食本身，而是要 “阐明人们通过饮食的生产与消费行为生产并实践何种意义，即权利、地位、认同感、 对目前以及未来生活的解释、回顾历史等等是通过饮食的生产与消费实践的”3。具 体来说，其内容涵盖食物研究、饮食习俗研究、饮食文化的符号象征意义、饮食文 化变迁等方面。4如阎云翔通过对北京麦当劳的考察，看到了美国文化在中国的本土 5 化，折射出全球化与本土化之间的关系 。JamesL.Watson以其在香港新界调查为 例，认为通过共食盛在一个木制盆中的各种食物，饮食者之间日常生活中的地位差 异被忽略，社会平等的景象得以建构6。而马文·哈里斯的圣牛研究，则揭示出印度 人口的增长与自然资源的紧缺是印度教中“不杀生”教义的基础，也是印度人不得 7 不放弃吠陀时代的牛肉美味的原因 。这些饮食人类学领域颇具洞察力的研究为我们 从人类学角度考察中国饮食文化提供了有力的借鉴。 中国饮食文化源远流长。据考古证实，早在距今约57.8万年以前，“北京猿人” 就已懂得用火来获取熟食。之后的漫长岁月中，尤其是近现代，中国饮食文化得到 了极大丰富。孙中山先生曾说：“中国近代文明进化，事事皆落人之后，唯饮食一 道之进步，至今尚为文明各国所不及。8”在用人类学眼光审视中国饮食文化的过程 32 宴会、礼仪与地位 中，宴会礼仪逐渐浮现出来。这是因为，宴会礼仪是中国饮食文化中非常重要的一 部分，而对宴会礼仪的变化分析，可以反映出社会的变迁。这正是饮食人类学的魅 力所在。 关于宴会，正式的、非正式的，大型的或中小型的，人的一生中要经历许许多 多。较正式的如婚宴等，非正式的如客人来了家中摆上一桌酒席及师生间的一般聚 会等。在对宴会的讨论中，我们感兴趣的是：1.谁可以上桌？2.座位如何安排？3.菜 肴的摆放位置如何？在等级森严的古代，女子一般不允许上桌，酒席座位的安排也 有严格的要求，菜肴的数量和质量对不同人而言也具有不同意义。那么，在社会正 经历急剧变化的今天，这些宴会礼仪是否有所变化？这是一个待解的谜。 二、田野调查 我们所调查的村庄名为严台村，位于赣东北，处在赣皖交界处，距离管辖它的 景德镇市市区有120华里左右。该村庄背靠大山，村口通向外界的线路有两条：一是 经过60华里左右的山路，到达206国道；二是步行10华里左右山路可到达临近的安徽 境内，也可直接上206国道。前一条山路，可行驶汽车；后一条山路则只能步行或骑 单车。前两年，经过多方努力，那条60华里左右的山路铺上了柏油，路面也进行了 适当的拓宽。而通向安徽的山路也得以改善，技术好些的司机可以驾驶小“面的” 往返赣皖之间。虽然自行车依然是主要的出行工具，但摩托车的数量正急剧增多。 至20世纪80年代末，该村与外界的联系依然十分有限，主要活动范围大约在方 圆20华里左右，绝大多数人皆在家里以种田为生。可以说，这时候的村民思想依然 还很传统，办事都依“祖上规矩”而行，外界的变化似乎与这里并没有太多的关系。 到了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外出打工的村民逐渐增多。进入21世纪之后，这种趋势 更加明显。该村一位60出头的老人告诉我们，除了妇女、儿童和老人之外，基本上 所有的青壮年劳动力都外出打工了，以到广东、上海、江苏、浙江的最多。由于受 外界的影响，这些打工者回来后会对原有的一些规矩感到不满，甚至亲自带头反对 它。 近十多年以来，随着当地人口袋的日渐充实，人们举办宴会的机会和次数也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