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超：复兴路抗战旧事.doc

?　 ?邓超：复兴路抗战旧事 以下是40年前，我奶奶说的—— 　　1937年，上海沦陷，日军杀向无锡。 　　无锡守军不战而退。大批老无锡知道无锡不保，纷纷逃难。 　　我家当时住在现在商业大厦身底下(沈果巷)，隔壁就是后来的日本宪兵队(解放后是石皮路化工局和复兴路医药局)。 　　我家决定放弃宅院，逃往无锡乡下一个叫“杨墅园”的地方。当时到杨墅园唯有水路，在现在西门解放路加油站附近上船。 　　西门附近水面上，停满了大小船舶，都是老百姓的逃难船。我家雇了一条船，全家老小佣人几十口带了一些细软出发。奶奶当时正怀着我父亲，虽然身重　，却富有远见地拎了一个皮箱。这个皮箱，在战乱年代救了全家都命。 　　虽然奶奶给我讲故事的时候是40年前了，但至今我还记得她极其鄙夷的语气。对于狼狈逃窜的国军她称之为 “中国军队”。 　　黄昏的渡口，大批中国军队和老百姓争抢抢船只逃难，很多船只由于过载，当场就沉没在河浜里。远处，惠山上到处燃起了冲天大火，四处是枪声。 　　奶奶每当回忆在西门上船的情景时，都是泪流满面，由于大量沉船，军民死尸遍布河面，河埠头无数难民大哭小叫…… 　　我家那条船非常幸运地离开码头，出发了。船行半个多小时，回望无锡城，早已黑烟四起。天色已黄昏，到处都是照明弹和燃烧弹，惠山的大火愈来愈大…… 　　第二天，辗转来到了杨墅园这个地方。 　　在今天的地图上看，杨墅园出于无锡常州宜兴三不管的地方。离开无锡市中心最多不过30公里。但这地方去已经足够远离战火，实属世外桃源。因为偏远，至少在那个年代，算是偏远之地，所以民风淳朴好客。家里人于是就租了一些当地农民的草房寄居。 　　刚开始的时候，吃了睡，睡了吃，到处游逛田园风光，倒也优哉游哉。家里的几个不懂事的少爷小姐还是大手大脚，根本不考虑这是战乱年代。常常是到附近集镇上突然赶一群鸭子回来了，或者到附近山头，找猎人买一头野猪回来了。还是那样的大少爷大小姐派头。赶回鸭群，扛回野猪，就请整个村里的老老少少大吃一顿。常常把杨墅园的乡亲们弄得瞠目结舌。 　　时间一久，问??就来了，几十口人，坐吃山空。带到乡下的洋钱很快用得差不多了。 　　半夜，爷爷坐在床头哭泣。奶奶拿出了头上的金簪子。就这样，又混过了一段时间。 　　家里的金银财宝装了8个坛子，逃难前，全部埋在园子的石榴树底下。奶奶回忆说，不要说袁大头了，就是金条，就装了一个坛子。 　　终于有天解不开锅盖了。 　　爷爷在院子里团团转。据说，爷爷身高1米8以上，用无锡话说，是双料头人。但似乎胆子不大，实在不敢一个人回无锡。 　　傻13的爷爷居然把这个超级秘密告诉了家里的仆人阿三，让阿三潜到城里去看看，石榴树下的财宝在不? 　　结果，阿三冒着战火回了一趟城。回来对爷爷说，石榴树下什么也没了，家里大小物事也全部被乡下人抢光了。 　　奶奶知道了这个事情，叹了口气。逼着爷爷亲自回一趟城。 　　爷爷徒步从杨墅园走回了无锡城。一路上，尽是“千里无鸡鸣，白骨露于野”的惨象。爷爷昼行夜伏，几天才到城里。 　　城墙倒塌数处，城门洞开，野狗四处乱窜。进城一看，到处是残瓦颓墙，大面积的房屋被烧毁，少数房子还在冒着黑烟。四处是死尸，全城一股恶臭，根本见不到几个活人，只有野狗野猫黄鼠狼在断壁残垣之间欢快地游荡。 　　偶然，路上还有日本人经过。爷爷在城里也不敢走大路，只得在废墟间穿行…… 　　一步小心，在废墟里，踩到了一枚三寸长的铁钉。 　　爷爷一咬牙，将钉子从脚板上拔出来，血流入注。爷爷撕了一片衣服，塞在伤口上，继续在废墟间寻觅复兴路的影子…… 　　由于城里被火焚，所以，原来的标志性建筑一无所有，回家的路很难找…… 　　黄昏时分，终于找到了家。好在无锡的大火并没有涉及到我家的房子。住宅完好。 　　天黑后，爷爷才敢进家门。 　　来到了花园里的石榴树下，果然，一个个大的窟窿，坛子都掘走了。爷爷大哭了一场…… 　　摸黑进入房子里，爷爷很惊讶。所有家具和器物，都没有了。连书房里积累的多年藏书和报纸也一扫而空。书房的写字台也没有了，只有一个写字台的抽屉倒扣在地上。凑着月光，爷爷翻开抽屉，居然发现了他心爱的金表压在下面。 　　一块金表，这就是战火后，我爷爷唯一幸存的财产。 　　事情过了以后，我爷爷才知道。 　　就在中国军队和百姓逃难后的几天，日本鬼子对无锡城进行了烧杀。又过了几天，大批无锡农村的老百姓驾驶着大大小小的船只来到了无锡城内外，冒着鬼子的枪弹，对战火后的无锡的无人住宅进行了大肆抢劫。一船一船的家具器物从无锡城被船只运到了乡下各地。同样是当时人们逃难的码头，到处是各地的船只，船上满载着财产，奔向四方。 　　有时候，日本人也出来干预。于是，很长时间，城里到处是具有讽刺意味的枪声——日本人在屠杀抢劫犯。但中国人民是不怕死的，前仆后继……很多大户人家被洗劫。 　　汪汪汪。爷爷一惊。原来是两条爷爷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