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故事與白蛇戲曲的流變.docVIP

白蛇故事與白蛇戲曲的流變 《臺藝戲劇學刊》創刊號 -  PAGE ２８ - -  PAGE ２９ - 白蛇故事與白蛇戲曲的流變 徐之卉 摘要 白蛇故事是中國民間流傳頗廣的傳統故事之一，和其他民間故事一樣，其情節與主旨是在長期的流傳過程中逐步豐富完善的。 本文一方面從符號學的觀點出發，探究白蛇故事其情節關目與人物的源流與演變，另一方面，根據現存的幾種重要的白蛇話本和戲曲，包括唐人傳奇〈李黃傳〉、宋人話本〈西湖三塔記〉、馮夢龍的〈白娘子永鎮雷峰塔〉話本、分別由黃圖珌、方成培所編撰的《雷峰塔》傳奇、以及田漢所編的京劇《白蛇傳》，比較白蛇故事主旨的演變。 從這些文本的比較中得以發現，愈是晚近的作品，人文主義的色彩愈是明顯。且在情節關目和人物形象中所攜帶的符徵，不同的觀眾可以解譯出不同的符旨。 如黃本《雷峰塔》傳奇，作者的基礎觀念是純粹從佛家的「因緣」、「輪迴」之說立論的，然而陳嘉言卻代表了一般下層階級的觀眾，純從人間情愛立論，對方本進行改寫。且增加〈奏朝〉、〈祭塔〉兩齣，更為一部愛情悲劇增加了「補償作用」。而方本《雷峰塔》傳奇及京劇《白蛇傳》，更依循而美化了這個基礎觀念。 大陸的學者林河認為，中國的傳統文化中除了所謂「正統」的，以儒家學說為主流的「馴性文化」之外，其實在廣大的民間，所奉行不輟的，是一種完全不見容於「馴性文化」的「野性文化」。我們可以這麼說，白蛇故事整個流變的過程，正就是「馴性文化」與「野性文化」互為主客的消長過程。 前言 白蛇故事是中國民間流傳非常廣泛的傳統故事之一，和其他民間故事一樣，其情節與主旨是在長期的流傳過程中逐步豐富完善的。所以今日大家熟悉的白蛇傳，無論其情節、主旨、甚至人物，都和其故事的源本有著天壤之別。 本文旨在釐清白蛇故事從傳奇小說、說唱話本到戲曲，其情節、主旨、人物的流變。其實，作家創作文本的意圖不同，便會運用不同的人物，塑造不同的情節，因而產生不同的主旨。從符號學的意義觀之，我們可以把每一個劇中人、每一段情節關目，都視之為一個符號，每一個符號的傳播都帶著一個密碼（Code），因此形成了某種象徵，我門稱之為「符徵」，而這個符號所象徵的對象，也就是密碼被解釋之後，受播者所接收到的訊息，我們可以稱之為符旨。 所以，我們可以這樣說：作者寫戲的過程，就是把一些密碼安放在人物和情節中，而觀眾看戲的過程，就是從人物和情節中解譯這些密碼。這些密碼被解譯 之後，觀眾會對作者產生一種情感上或理智上的回應，這種回應也就是對主旨的呼應。試看下圖的說明：[[] Keir Elam著，王坤譯《符號學與戲劇理論》頁33，板橋市：駱駝，1998。 ] 以下，便先從文獻的研究，探討白蛇故事的淵源與流變，再從符號學的觀點與比較的方法分析文本的情節關目、人物塑造、與主旨的流變。 白蛇故事的淵源與流變 這一故事最早見於《太平廣記》[[] 宋?李昉編，臺北市：新文豐，1996。（集叢名:叢書集成） ]卷四五八所載的唐代傳奇小說〈李黃〉，[[] 文見附錄。 ]寫隴西人李黃在長安東市遇見一位身穿白衣、「綽約有絕代之色」的女子，李黃慕其美貌，便隨白衣女子到其家中，住了三日。而這位女子實是白蛇所化，以色迷人害人。當李黃回到家中後，就身重頭旋，臥床不起。不久，便僅存頭部，被子下面的身子全化為血水。家人找到白衣女子的住處，不見房子，惟見一皂莢樹。旁人告之曰：「往日有巨白蛇在樹，更無他物。」〈李黃〉中也有另一種說法，指李琯任參軍，遇到一位身有異香的素衣女子，慕之，便求住一晚。翌日歸家，竟腦裂而卒。家人往李琯昨夜宿處，只見枯槐樹中有蛇跡，挖出一看，大蛇已走，只有小白蛇數條，乃殺之而歸。 事實上，「蛇精和人的通姦」這一關目，在《太平廣記》卷四五六〈集異記〉中，還記錄了另一段故事，講「陳蔡遊俠之士」朱覲，在旅遊汝南時，借宿於鄧全賓家中，鄧全賓的女兒「常為鬼魅之幻惑，凡所醫療，皆莫能癒」。一天夜裡，約二更時分，朱覲再庭院中見一白衣男子進入鄧全賓女兒的房中，且不時傳來歡樂之聲。於是朱覲手持弓箭，隱身在黑暗的角落，待白衣少年一出房門，便對他射出一箭。射中之後，白衣少年逃走，朱覲又發一箭，也射中了。天亮之後，朱覲與鄧全賓循著血跡找尋，走了約有五里，見一枯樹，伐之，「果見一蛇，雪色長丈餘，身帶二箭而死」。鄧全賓的女兒從此復原，朱覲也因此與之成親。從這段簡短的故事看來，既沒有對話，又將白蛇化作少年，其年代或許較〈李黃〉更早才是。 兩宋時期，民間藝人們把白蛇的故事編成話本加以演說，如《清平山堂話本》[[] 明?洪楩輯《清平山堂話本》，中和市：建宏，1995。 ]中收有〈西湖三塔記〉，這篇話本寫南宋孝宗淳熙年間，書生奚宣贊在清明節游覽西湖時，遇到了一個迷路的女孩白卯奴，攜其回家。過了十多天，白卯奴的祖母找上門來，奚宣贊就把她們送回家。白卯奴母親設宴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