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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元曲杂剧之多重构成 解玉峰 内容提要　自王国维《宋元戏曲史》问世以来，元曲杂剧多被认为由杂剧家独立完成， 故其意义也被视为从作家到作品单向的赋予。现存元曲杂剧实包含多重构成：元剧多以 两宋、特别是南宋时形成的流行故事为本，戏剧总体呈现的思想趣味乃是民间的，而非 元曲家个人志趣的直接映射；元曲家之曲皆为故事人物“代言”，但代言之曲亦常有自家 心迹的流露，曲家心迹也往往偏离民间传统；元剧之宾白主要出自伶人，伶人之白配合 曲家之曲而完成戏剧叙事，但伶人之白也有其自身的特征；现存元人杂剧大多从明内廷 传出后，再经杂剧选家编订，明宫廷教坊乐师和杂剧选家先后参与了杂剧的编改，元人 杂剧也因此有“明”人的烙印。 引　言 事，如春秋战国故事（如赵氏孤儿）、秦汉故事、三国故事、 隋唐故事（如薛仁贵）等；二是以宋以前文人撰写的杂史、 近世严格意义的元剧研究，实始自王国维《宋元戏曲 笔记（如《说苑》、《世说新语》、《莺莺传》之类）为源头 史》。王氏论“元剧之文章”一节，今人多耳熟能详： 而衍生的各种世情故事，如王昭君、崔张故事、柳毅传书 盖元剧之作者，其人均非有名位学问也。其作剧 等；三是两宋时新产生于民间可惊可叹之事，如刘知远故事、 也，非有藏之名山、传之其人之意也，彼以意兴之所 赵匡胤故事、杨家将故事、包拯故事、水浒故事、岳飞故事、 至为之，以自娱娱人。关目之拙劣，所不问也；思想 泥马渡康王、王魁负心等。从数量来说，以第三类为最多， 之卑陋，所不讳也；人物之矛盾，所不顾也；彼但摹 而且前两类故事最终的完??者也是宋人，其作为流行故事 写其胸中之感想与时代之情状，而真挚之理与秀杰之 的样貌与前代文人所载也有本质性变化。 气，时时流露其间。故谓元曲为中国最自然之文学， 两宋时的职业说唱艺人，对各种流行故事的传播有特 无不可也。① 别重要的意义。文士文化与民间文化的交会是中唐以后中 静安先生激赏元曲，谓元曲为“中国最自然之文学”，但他 国文化演进的突出特点，其表现便是词曲、说唱等民间文 也注意到元剧关目拙劣、思想卑陋、人物矛盾等现象（近 化得到更多文人的关注和参与。讲唱、说话等伎艺虽起于唐， 五十年来的元剧研究者似常为此避讳）。笔者此节提出的问 其繁兴却在两宋。两宋时代特别是南宋，普通民众接受教 题是：我们应如何看待上述现象？在笔者看来，理解元剧 育的机会较前代明显增多，城镇各种等级的学校、书院林 “拙劣”、“卑陋”和“矛盾”等现象，似不宜仅从作家到作 立。科举制的普遍施行，固然为读书人进入社会上层提供 品这种单一方向着眼，今人所见之元剧作品，从构成来看， 了机会，但相对读书人数而言，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