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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曾叫他郎郎 ——记陈永平烈士 作者：秦璞 （1985年7月） 一九八五年三月八日 凌晨。夜色浓重。老山主峰环绕在苍茫云雾中，黑黝黝的山影依稀可辨。116阵地和越军的小尖山对峙着，势不两立。这是正义和邪恶的对峙，是中华浩气和鬼蜮伎俩的对峙。 在屯兵洞里，第二梯队十几个人紧挨着挤在一块。电台兵陈永平紧锁着双眉，凝神屏息地听着耳机。他知道，第一梯队十六勇士正在夜幕掩护下向小尖山悄悄接近。空气紧张得象要裂开。陈永平听到自己猛烈的心跳声。 突然前面枪声大作：偷袭没有成功，第一梯队和越军遭遇上了，耳机中一片嘈杂，一下听不清谁在喊话。隔了一会儿，他才听出第一梯队电台兵王健的上海话的呼叫声：“阿拉到了‘虹口’，快‘落雨’。”几乎同一时刻，我军的大炮、直射武器同时怒吼，小尖山上顿时硝烟滚滚，乱石横飞。越军大炮也响了，有几颗炮弹就落在屯兵洞外，一股气浪几乎把陈永平掀倒。耳机里王健的声音听不清了，却听到了营指挥所的命令：“第二小组，出发！”陈永平回答了声：“是，我们走了！”便一个箭步冲出山洞。 他身上背着天线高耸的报话机，左手挎着冲锋枪，右手握着通话器，紧随在梯队长孔新华身后，时而猫下腰，时而挺起身，时而闪到石岩旁。子弹呼啸，弹片乱窜，地雷腾烟，他们似乎都没在意。陈永平当然知道，步步都意味死亡，但他同样知道，步步意味着胜利。此刻，他的全部大脑细胞集中在一个兴奋点上，及时准确地把战场情况报告给指挥所。他一边沿着工兵用起爆器开出的一米宽的狭道不停地奔跑，手中的冲锋枪也不停地吐着火舌，一边紧张地观察周围，不停地呼叫： “‘虹口’（小尖山）右侧有重机一挺！” “还没有人‘失业’（伤亡）！” 忽然他听到头顶上一阵尖锐的呼啸声。“不好，危险！”他条件反射似地猛地把梯队长孔新华扑倒在地，就在两个人同时翻倒的一刹那，一颗越军的六○炮弹在身边炸开，两人顿时成了血人。又是几发炮弹在周围落下，浓烟掩盖了两位烈士的血肉之躯。 * * * 两天后，一封战地来信千里迢迢地送到了陈永平母亲徐丽娣的手里。母亲狂喜地拆开了信。两个月来儿子音信全无，全家心急如焚、寝食不安。现在儿子终于来信了。 儿子写道：“妈妈，明天我就要上阵地，向敌人最后几个小高地发起进攻，一切都要看这一仗了……在这段时间里，我不能给你们写信了。请原谅。等进攻完成后，再给您写信。祝我们一切顺利吧！儿，永平 三月一日。” 尽管是寥寥数语，却象甘露滋润了母亲的心。 “胜利归来啊，郎郎！”母亲在心中呼唤。 郎郎，快长大 一九六三年四月二十六日，他出世了。这是这个家庭第四个孩子。小家伙长得结结实实。全家沉浸在喜庆之中，做奶奶的更是喜笑颜开。那年头世界不太平，变幻莫测，于是父亲陈成坤给儿子起了个吉利名字：永平——永久和平、永远平安。 小永平长大了些，大家都管他叫“郎郎”。这是托儿所的一个常州阿姨给他起的小名儿。原来，小永平天性文静、乖顺，在常州，大家把乖宝宝叫“郎郎”。后来这个小名就传开了。 父亲虽然是个工人，可很重视家教。他老和孩子们讲我们这个古老民族的传统美德，尊敬师长啦，勤劳节俭啦，与人为善啦，家庭和睦啦等等，小永平开始懂得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有什么好吃的，小永平总要先给奶奶吃：“奶奶年纪大，让奶奶先吃。”家里有什么家务，他会象象样样地帮大人做好。邻居家有两位老人，年迈体弱，小永平天天往他家拎水。老人乐呵呵地说：“郎郎，来吃糖啊！”永平小手一摆，一闪身跑开。妈妈叮嘱他：“给别人拎水，可别把水洒了一地噢！”小永平把手一挥：“没事，我力气大。” 小永平不喜欢在弄堂里奔来奔去，也不会滔滔不绝地讲话。没事了，他就在家看小人书。他最喜欢看“打仗的”。从小书中他知道了董存瑞、黄继光，知道了上甘岭、珍宝岛，紧张的故事，英勇的壮举，系住了他小小的心。 读小学时，在学校里永平算是个“排长”（也就是中队长），每回选举，他得票总是最多，连调皮鬼都拥戴他。那会儿，学校里闹闹哄哄的，象他那样听话用功的孩子可真不多见。可永平自己心里明白，他当不好排长，没胆量，没魄力，没计谋。大家选他，只是因为他是个“好好先生”，不过当就当呗，反正老师说啥就做啥，认认真真做就是了。 下午开课外小组，排长得带上几个捣蛋鬼、淘气包。永平和和气气安排大家做功课。他从不会发脾气。小组活动完了，他怕同学回家路上出事，会把小朋友一个一个送到家里，俨然象个善良的大哥哥。不过，谁要是和他捣乱，他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只好报告老师。老师说：“你是排长，该对他们严厉些。”他红着脸，一个劲地点头，可真要去管别人他不是这块料。 在家里永平和小姐姐慧珍最要好了。慧珍比他大五岁，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