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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性的文化语言 ——文化语言学视野下的余光中散文 顾 瑛 (重庆工商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重庆400067) 摘要：余光中以一位语言艺术家的敏感、努力和才情，致力于深入发掘汉语词汇中蕴藏的美学旨趣、人文价值 和可塑空间。他的散文文化词语丰富，运用别具一格，体现了其散文语言人文性、创造性的特点，也极好地印证了 “词汇语言”、“诗语言”的汉语本质。 关键词：余光中；散文；词语；诗·L生-；人文性；创造性 中图分类号：126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3926(2005)0l—0392—04 在当代华语文学界，余光中无疑是一位致力于 高度重视词汇的语言，这与汉语词?[丰富和传统汉 语言品质的散文大家。他虽没明确提出过文化语言 语研究中“词汇学”发达的情形十分吻合。“词汇语 学主张，但他对于文学语言自成体系的理论尤其是 言”正是一种有利于诗意营造的语言。因为缺乏形 自出机杼的散文创作实践，给予我们很大启发。他 态表征以及词义的多维度而使汉语词语显得浑沦而 “呼唤散文进行脱胎换骨的改革，重点放在语言变 模糊，只有在具体的语境中才能品读出它的内涵。 革上。他对散文的种种‘辫子’的指斥，几乎全和语 这是汉语异于其他语言而成为一种气韵生动、意蕴 言相联，对理想的现代散文范本的解读，又全和语言 丰满而具有诗性特质语言的重要因素。汉语言将民 息息相关。这固然是一种理性的结晶，但更直接的 族经验和记忆积聚于词语之上，词语文化含量大且 更突出的是他个人的创作经验和审美习惯的显 词义非常复杂，每个文化词语都成为具有整体象征 示。”…余光中以一位语言艺术家的敏感、努力和才 意味的意象，诗意从词语缝隙问慢慢渗出，氤氲着民 情，深入发掘汉语词汇中蕴藏的美学旨趣和人文价 族文化的暗香。 值，通过散文中词语的灵活运用塑造了符合汉语言 余光中的散文很有成就，但骨子里他永远是一 个诗人，对汉语言的诗性特质有深刻的认识。他以 特点又充满个性魅力的汉语形象，美感四溢、诗意浓 郁、内蕴饱满而又个性鲜明。因此，评论家黄维操说 诗为文，正是为了使散文语言更大限度地符合汉语 余光中这个名字“代表的是光彩夺目、光华四射的 言的诗性特点。他“认为诗和散文并不是截然相反 的东西，诗是一切文体之花，意象和音调之美能赋一 中文”(《大美为美·前言》)，并非过誉之辞。本文 将从两方面对余光中散文词语的运用特点做一些考 切文体以气韵；诗，是一切艺术的入场券。”(余光中 《缪思的左右手》)他对散文语言的评判采用诗歌语 察，试图以小见大，一展其文学语言的魅力。 言的标准，他说：“对于一位大诗人而言，要写散文， 一、广泛采用文化词语。追求汉语言的诗性、人 仅用左手就够了。许多诗人用左手写出来的散文， 文性色彩 比散文家用右手写出来的更漂亮。一位诗人对于文 “如果苏珊·朗格说的‘一切艺术都应该是诗 字的敏感，当然远胜于散文家。”(《剪掉散文的辫 的’这句话有几分正确性时，那么，‘文学性’也应当 子》)余光中散文语言诗意化、人文化特征主要来自 是‘诗性’，文学家族中的小说、散文其精神和灵魂 两方面的努力： 也应当是‘诗’的；小说、散文中语言的精华，也应当 (一)大量使用文化词语(包括词和短语)，使其 是‘场型’的。”L21这段话可以作这样的理解：文学语 散文语言内蕴丰厚。从文化来源来看，余光中散文 言从本质上来看是诗语言，优秀的散文语言必然具 中的文化词语可作如下粗略分类 有“诗性”特质。而诗语言的特征是充满了富有弹 1、来自古诗文。有古诗词赋中的词语：巴山夜 性和活力、人文色彩丰富的“意识团块”，即“意象”。 雨、秋池、猬集、竹黄、池冷、芙蓉死、杏花春雨、牧童 索绪尔在《普通语言学教程》中把汉语界定为一种 遥指、剑门细雨、渭城轻尘、冷翠烛、轻罗小扇、维北 收稿日期：2004—11—20 作者简介：顾瑛(1968一)，女，重庆工商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讲师，语言文字学硕士，研究方向：文化语言学。 第1期 顾瑛诗性的文化语言 393 有斗、一片孤城、万仞石山、长风破浪、近乡情怯、冰 西湖。(《鬼雨》) 心、白玉的壶、汉时关、秦时月、疏雨滴梧桐、骤雨打 3、异国的日历上没有清明、端午、中秋和重九， 荷叶、红烛昏沉、江阔云低……有古诗文标题：孔雀 复活节是谁在复活?感恩节感谁的恩?情人节，他 东南飞、菩萨蛮、行路难、登楼赋、逍遥游……有古文 想起天上的七七；国殇日，他想起地上的七七。 中的词语：市隐、怒而飞、御风飞行、泠然善乎、知晦 (《蒲公英的岁月》) 朔的朝菌、阅历春秋的蟪蛄…… 4、当瞑色登高楼的电梯，必有人在楼上忧愁。 2、来自历史。有仓颉、大禹、庄子、孟子、孟尝 摩天三十六层楼，我将在哪一层朗吟登楼赋?可想 君、公冶长、范蠡、苏武、张骞、司马迁、庾信、李白、杜 到，即最高的一层，也眺不到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