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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兽与绵羊 彼得?德鲁克 就在希特勒的德国瓦解后．《纽约时报》 （The New Times ）内页有一则简 短的消息引起了我的注意。内容大致如下： 头号纳粹战犯莱因霍尔徐· 汉斯（Reinhold Hensch ，在法兰克福一间被 炸成断坦残璧的房子地窖内为美军所俘时自杀身亡．汉斯曾任纳悴觉卫军（SS ） 的代理队长，官拜中将，他带领凶残的部队，灭绝扰太人并屠杀其他与纳悴为敌 者，把德国境内“身心有缺陷者”全数杀害．并镇压德国占领区内任何的抗拒行 动。人们皆称这个残忍、恶毒的侩子手为“怪兽”（Das Ungeheuer , 就连他的手 下也有同感。 我在1933 年冬夭离开德国后．一直没有他的消息．直到看到这次报上的记 载，才得知他的情况．但是．我常常想起这个人，因为我在德国的最后一夜，就 是和这个 “怪兽”一起度过。 在离开德国的前一年，也就是1932 年春，我已下定决心，纳粹若在德国掌 权，我就不留下来。有位老友到我法兰克福的居处来看我，我们一整晚都在谈论 对干未来的恐惧。突然间，我听到这些话从我口中溜出：“贝托尔德，有件事我 倒可以确定。纳粹一上台，我就会离开德国。”我想，之前我一直没有认真地考 虑这个决定，这句话脱口而出后．我知道自己心意己定。我的理智虽然未能信服 纳粹终将掌权．情感却已相信这终将成为事实。 我是在1927 年秋来到德国的，在汉垦一家出口贸易商行当练习生。15 个月后， 我搬到法兰克福，在一家老字号的商业银行担任证券分析员。这家银行是华尔街 一家证券公司的欧洲分支机构．由于 1929 年秋纽约股票市场“崩盘”，这个工 作也就泡汤了，于是我转往报界发展，进入法兰克福发行量最大的报纸《 法兰 克福总指南》 （Frankfurter GenerdlAnzeiner ）担任财经撰述．这家报纸的发行 和编辑方针与华盛顿的《 星报》 （Star ）和底特律的《 自由报》 （Free Press ） 有点类似。我在报社升迁得很快，两年后就荣任资深编辑，负贵国外新闻和经济 新闻。这家报社是不可能有冗员的——所有的撰述、记者和编辑加起来只有十四 五个，除了星期日外，每天都得完成全版48 页或以页的版面。我一星期得写三 到四篇社论，如果女性编辑人员告病，我还得帮忙完成妇女版的工作。 除了这份工作，我还有专业的学术课业要做。我到了汉堡后，就在那儿的法 学院注册就读，后来又转学到法兰克福。到了1 931 年，我拿到了国际法和公法 的博士学位．就在拿到博士学位之前，我已经开始在法学院任教，并和一位教国 际法的老教授结为好友，常在他生病时帮他代课。因此，我在20 出头就得到大 学“讲师” “Dozent ”）的教职，这在德国学术界可说是第一步，也是最重要 的一步。 我也开始为《 法兰克福总指南》 以外的刊物撰写文章．1929 年，我还在 银行服务时，写过两篇有关计量经济学、“精深”得令人难以忍受的文章：一篇 有关商品市场，另一篇则是探讨华尔街的胶市。这两篇都错得非常离谱；前提“不 言而喻”，数学应用方面无懈可击，结论却是愚蠢之至一就计量经济学而言，都 是别人说过的．毫无新意．但这两篇文章却被一家非常有水准的经济季刊采用， 我的博士论文也由出版社印行成书。此外，我还在杂志发表不少有关经济和财政 的文章，现在都难以找到了． 我决意希特勒一上台我就离开德国，面且相信这事必将发生，但我还是继续 工作、写作。因为，我仍然希望悄势有逆转的可能。毕竞在1932 年，我们有理 由认为纳粹风潮已经到了最高峰，即将下跌，因为在每一次选举中，纳悴的得票 数都节节下滑。所以，我依旧在报社工作，在学校教国际法和国际关系，并为杂 志写文章。我觉得自已在《 法兰克福总指南》 的发展有限，因此想再找一份工 作。另一家在德国颇有声望的报纸马上表示有意接纳，他们是科隆（Cologne ） 的最大报，请我负责一切有关国外的报道，包括政治、经济、文学和文化等层面。 他们并向我保证，我可以轻易地在科隆大学或者附近的波昂大学找到的教职。 虽然科隆的职位还在等我，我也准备离开了．但我却一直裹足不前。连那位 教国际法的老教授都开始催促我了，可我还是迟迟未能成行。严格说来．我是研 究生助理，工作包括主办国际法学研讨会，并为那位老教授代课；而讲师职虽然 无薪，却是正式的大学教职，且可自动成为德国公民．那时，我还没取得德国公 民的身份，不过也不想成为希特勒的臣民。 最后，我终于下定决心不在原地打转。就在那晚和贝托尔德谈过后，我决定写一 本书。我想，这本书跟纳榨没有什么关系，我也不想和他们有任何瓜葛。这只是 一本小书，其实和小册子差不多，是以德国惟一的保守政治哲学家施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