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建筑大师》末尾的“转变”——兼及易卜生的“精神进化论”.pdfVIP

汪余礼：论《建筑大师》末尾的“转变” 139 论《建筑大师》末尾的“转变”* ——兼及易卜生的“精神进化论” 汪余礼 在易 卜生晚期八剧中，最能体现其晚年心境 该剧是一部深入剖视艺术家 自身的 “元戏剧”， 的作品是 《建筑大师》。该剧末尾的 “转变”， 一部 “形而上学的戏剧”。在笔者看来，如果说 表面看体现了建筑师索尔尼斯回顾一生时的忏悔 托尔斯泰晚年选择了以散文形式写出他的 《忏悔 之意，实则透露了这位艺术家晚年对 “艺术”的 录》，那么易 卜生则是选择了戏剧形式，并代表 怀疑、对 “宗教”的向往 。一个 中年时期猛烈 一类艺术家写出了一部更具认知价值和审美价值 抨击宗教的艺术家晚年可能怀疑艺术而转向宗教 的 《忏悔录》。该剧的重心并不在于代沟冲突、 吗？这看似不可思议，实则大有可能。 怨偶婚姻，也不是一个老头与一个小姑娘之间的 “黄昏恋”——索尔尼斯与希尔达之间的对话， 一 、 《 建 筑 大 师 》 末 尾 的 “ 转 变 ” 缘 何 只是索尔尼斯内在灵魂 “自我对话”的一种戏剧 发生？ 形式而已。易 卜生写作此剧的过程，乃是在上帝 先从 《建筑大师》末尾 的 “转变 ”说起 。 目光的注视下 “对 自我进行审判”的过程；他采 从剧本字面来看，该剧末尾的 “转变 ”至少有 用那种现实而又空灵的戏剧形式，只是为了便于 三 ：①索尔尼斯的建筑计划发生了转变，从最 表达他的灵魂 自审与艺术 自审，尤其是为了便于 初 的建教堂转为建 民宅，到最后又转为建 “空 表达他跟上帝之间那种隐秘的交流。借用曹禺的 中楼 阁”。②索尔尼斯对待 “报应 ”的心态发 话说， 《建筑大师》中有一个最重要的、未出场 生 了转变 ， 由担忧 、恐惧转为忏悔 、迎纳 。 的主角，那就是 “上帝”；索尔尼斯跟上帝的交 ③索尔尼斯的命运发生了陡转，从一个声望显 流从未放在明场来展现，但那种交流几乎一直都 赫、高高在上的建筑大师变成了直线下降、回 存在，并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索尔尼斯的动机、 归尘土的一副躯壳。然而，这些 “转变 ”是如 行为与命运。 《建筑大师》末尾 “转变”的主导 何发生的？或者说，促使这些 “转变 ”发生的 性内因与此密切相关。下面来仔细看看。 主导性 内因是什么？ 在第三幕，索尔尼斯向希尔达展示了他心灵 探清这一 问题，涉及对 《建筑大师》全剧 中最深邃、最隐秘的一个角落： 内核、旨趣的理解。对该剧核旨的理解不一样， 对这一问题的回答就完全不一样。从表面上看， 索尔尼斯：希尔达！他纵容我身上的山精作威 《建筑大师》是 “一部描写创造者所生活于其中 作福！他还吩咐这批家伙日夜侍候我——这些—— 的日常现实的戏剧，一部描写代沟冲突和怨偶婚 这些—— 姻的戏剧” （海默尔 406 ），或者 “是一部以建 希 尔 达：这些妖魔—— 筑总管和建筑师之间的对立为基础 的你死我活 索尔尼斯：对了，两种妖魔。啊，他使我明 的争斗的戏剧” （玛莉 94 ）。但在深隐层面， 明白白地觉得他不喜欢我。（神秘地）你看，这就 140 3 　世界文学评论　第 辑 是他要烧掉那所老房子的神秘原因……他要给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