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小说鉴赏：封闭在历史洞穴中的想象_蛙_与莫言暴力史观的限度.pdfVIP

封闭在历史洞穴中的想象 《蛙》与莫言暴力史观的限度 殷罗毕 当我们每天清晨都在关于暴力和灾难的讯息中醒来，并被其包围和淹没耳目时，故事 尤其是长篇的罗曼司已开始大面积从公众的日常生活中退出。 故事被讯息替代，虚构被现 这便是莫言近年来 的长篇小说，那些关 实远远抛开，最离奇的想象也追赶不上新闻的残酷血腥。 在上世纪初，本雅明便宣告新闻 于暴力和灾难的故 的胜出其实质在于经验的贬值， 故事或者说长篇小说的衰败在于我们交流经验的能力的 事依然保持公众对 衰减。 “经验从未像现在这样惨遭挫折：经济经验为通货膨胀所替代，身体经验沦为机械性 其注意力的原因， 因 为暴力是我们这个 的冲突，道德经验被当权者操纵。 ”（本雅明，《启迪》，第96 页）本雅明近一百年之前的判 时代的基本经验 词，即为我们当下的现实所写。 但即使在经验急遽贬值的时代，人类对于经验的获得与交 流事实上依然有着强烈而内在的需求。 这便是莫言近年来的长篇小说，那些关于暴力和 灾难的故事依然保持公众对其注意力的原因，因为暴力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基本经验。 农民世世代代扎根其中的土地被国家连根拔起、收归集体所有（《生死疲劳》）， 中国人 的生殖器被国家计划、管制和结扎起来，即将出生的计划外生命被制度化地捕杀（《蛙》）。 莫言近年来所讲述的中国经验不可谓不严重，不可谓不刺激，甚至在感官呈现的层面上有 点太过于刺激。 但正是在这些刺激的题材中，读者通读全篇长长的小说之后都隐隐地感到 了一种不满，一种不可名状的失落的气氛在莫言的读者群对其小说的评论中升起。 这种不满首先是针对其小说过于快速的话语风格的，例如《南方都市报》上对小说《蛙》 的评论，便是《太快太多太喧嚣》。 该文作者何同彬表示，“我想他实际的创作时间不会太 长，因为这种书写与《食草家族》、《天堂蒜薹之歌》、《丰乳肥臀》、《酒国》、《 四十一炮》、《生 33 方法与文本 死疲劳》 的书写一脉相承”。 一言以蔽之，嫌 家庭事务与国家暴力 他写得太快。写得快慢与否，当然并不能成 经验并不等同于场景 为了一种文学批评的依据， 文学史上疾风 所谓计划生育， 事实上是中国人最隐 渲染，经验在更根本的 暴雨般倾泻而下一气呵成的伟大篇章比比 —生殖器被暴露和控制在 私的身体部位—— 位置上与完整、独立的 伦理判断内在相关 皆是， 凯鲁亚克用三个星期在一卷三十米 国家的手术刀之下。卡夫卡警告我们，某天 长的打字纸上敲出了《在路上》。 显然，写作 早晨你在自己的床头醒来， 会完全无来由 绝不是马克思所说的生产劳动， 其价值并 地被两个人从温暖的眠床被中拉出， 从此 非由必要生产时间所决定。 因此对于莫言 失去自由。 这是个人生命被国家权力高度 写作过快的指控，在理论上并不成立。但莫 管制的现代世界的真实图景。 而计划生育 言的文本确实给人以一种写作过速的阅读 则远远越出了卡夫卡所想象对于床笫的权 观感， 它并不来自于文本背后的这个作家 力，而发展成为了一种对于子宫的权力。在 在生活中花费了几天几周完成长篇， 而来 个人生命最